“嘻嘻!”这话赵淩爱听,“姑姑帮我收拾个屋子出来,我住几天。”
本来他的盘算是小庄的宅子做村委会,大庄的宅子住人。
但现在大庄那边住着米家女眷,虽说房子大,院子之间都隔着,但说出去到底不好听。
“好,那你先去忙。姑姑给你去煮热汤。”
秋慧以前在宫里头并不是清瑶那样的大宫女,但也是个小管事,做事妥帖。
赵淩今天出门的时候才想到的事情,秋慧其实早就考虑过了。
小庄这里的宅子本来就不小,赵淩弄个什么村委会的,又不需要那么大地方。
秋慧进城找了一趟赵王氏,就把后宅那边又加建了几间屋子,隔了三套一点都不小的院子出来。
这样赵家一大家子过来,也有地方住。
赵淩过来门都没进,还不知道改动,去大庄说了一声年货的事情,倒是在大庄坐了坐,主要是跟米家女眷们说米家男人们的近况,另外就是把米家男人们的家书亲自交给她们,其中还包括了米尚书写的戏。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还是余大特意跑了一趟过来叫人:“四郎,家去吃饭。秋慧姑姑的饭都准备好了。”
米奶奶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倒是耽误了午膳。”
她亲自把赵淩送到了庄子外头的路口。
赵淩骑着点点,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小黑马顿时一骨碌跳起来,一脸“你要带我妈妈去哪儿”的表情,又把身子贴到点点身边,还试图去咬赵淩。
它没敢用力,用牙齿在他裤腿上轻轻砸吧,涂上一滩口水。
余大已经从一个黝黑的少年长成了黝黑的青年,骑着一头大青驴子:“走吧。大灰、大黄和宝宝从山上回来了。下午要不要上山?”
赵淩有点想,但还是算了:“不去了,我看看鸡鸭鹅。”
庄上地方大,人力也没那么多,养家禽也很粗放,圈了几个小山头和两个小湖,散养。
平时做好消毒和卫生,家禽们都很健壮,就是太过健壮,炖了一个时辰还咬不动。
赵淩把鸡肉撕下来喂狗。
秋慧姑姑看得发笑:“晚上炖久一点。”
常禾笑道:“这只鸡估计有两年了,肉肯定老。下午我去山上挑两只嫩嫩的小公鸡,炒着吃。”
常娘子过来收碗,听到小儿子的话,无奈笑笑。
她本来想着儿子好好读书,将来不说能当官,能考上个秀才就已经很满足了,可眼见着常禾在厨艺的路上越走越远。
赵淩吃完,就去养鸡场挑蛋,接着开始着手人工孵蛋。
等他把人工孵蛋的那套东西搞完,又开始调配饲料,裴先生、汪先生和殷先生就到了。
三位先生都还没吃饭,来了二话不说,先吃了一顿。
常娘子和常禾亲自下厨,让三位先生吃得饱饱的,想要教训赵淩都没精神,先躺下睡了个午觉。
赵淩感觉自己给判了个缓刑,又跟常威小声逼逼:“瞧瞧几位先生,追年礼都追到这儿来了。”
常威并不接他这茬,问:“你打算住到几时?要不要问问先生们,是不是把家眷也接过来住几天?”
赵淩想着自己确实打算住上一段时间:“那去问问吧。”
两人正说着,来福敲门进来:“四郎,年货都发下去了。你瞧瞧还有没有交代的,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他这次就不留在庄上,得回去陪媳妇。
梓萱身体素质是很好,但是孕期长途颠簸,肯定是要好好养一养的。
赵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吩咐的,反正来福做事情很自觉,就让他快些回去:“问问许妈妈,找个有经验一点的婆子伺候着。”
小夫妻俩平时自己住着,又都是勤快人,距离家又近,没什么事情。
但是这会儿来福要出门工作,梓萱一个人在家养胎,万一有个事情,连个跑腿喊话的人都没有。
来福回来这几天也忙得很,一时半会儿还来不及,赶紧应下:“我知道的。”
他娘、大嫂、二嫂都是指望不上的,还不如从外头请个婆子。
本来他们夫妻俩是打算等生了孩子,再请婆子来照顾月子,事实证明是他们俩想简单了。
反正他们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请个婆子是请得起的。
来福走了,赵淩突然看向常威:“你什么时候成亲?说好亲事了没?”眼瞅着都快二十了,怎么还没动静?
常威是他家的长工,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赵淩是没有权力给安排婚事的,还是得父母之命。
屋里没别人,常威就说起自己的情况。
常家就是普通村民,只不过常大力会一点木匠,常娘子做菜好吃,十里八乡的有个婚丧喜事都会找常娘子去掌勺,多少收点好处。
“我家原先在村里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我爹娘早早给我定下了邻村的一位姑娘。只不过后来我小叔叔生病,我爷爷做主把家里的田宅都给卖了,好不容易把小叔叔给救回来,只不过小叔叔以后要一直吃药。家里没了田,我爹娘就只能带着我出来找活。我小叔叔的药钱贵,还不能断。姑娘家听到了这消息,就直接退了亲事。”
赵淩听着也是觉得无奈:“那现在你小叔叔怎么样了?”
现在生活艰难,光靠着自身或者一个小家庭的力量,很难应对风险。
只有一大家子报团取暖,才能勉强把日子过下去。
常家这样,除非做爹娘的放弃小儿子的命,否则肯定得治。
当年常威刚来赵家的时候,也不过才五岁,常娘子给赵淩当奶娘,自己小儿子常禾都喂不饱,得混着米汤。
常威笑道:“小叔叔吃了几年药,现在已经不用吃药了,就是没法干重活,好在他以前认了点字,会打算盘,在我们那边镇上给人做账房。最近才刚把欠的债给还完,只是我家没积蓄,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上亲事。”
他们家现在这样吃住在赵家,一家四口每个月都有月钱拿,赵淩还给留了他们结婚生孩子的员工宿舍,瞧着倒是不错,但说亲的时候说是给人当下人的,可不好听。
赵淩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适合常威,问了一下常威对姑娘的要求,常威只是憨笑:“身子骨壮实一点的就好。”
这要求还真的不算高。
赵淩记下来,又去问了问常禾,再偷摸着问了问常娘子和常大力意见。
夫妻俩背地里为了两个儿子的婚事早就愁了许久。
有件事常威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夫妻俩还给常威说过一门亲事:“宿舍那边坊里一家的远房亲戚,说是姑娘勤快麻利,就是家中日子贫苦,若是和常威成了亲,就想着进家里做活。那会儿新宅那边要添人,我们就想先看看姑娘人到底怎么样。见了两次,姑娘人倒是真不错,就请了媒人去提亲,没成想咱们刚坐下去,姑娘爹娘张口就是给姑娘的哥嫂安排进家里当管家,还要一家人都住到宿舍那边去。”
常大力皱眉:“这样的人家,不行。”
常家夫妻当下站起来就走,茶水都一口没喝。
常娘子叹息:“只是后来听说,那姑娘被她那狠心的爹娘卖了。这事情虽然不怪咱们,但我总觉得老大的婚事不顺。”
赵淩听得内心摇头:“我知道了。”
他也没啥人可以介绍的,还得问问别人。
一圈下来,三位先生休息好了,就逮着赵淩开始上课。
“明年就要春闱了,你去年一年都没怎么上课,还想不想考试了?还是打算再等三年?再过三年,你岁数大了,哪怕考上了也给咱们丢脸!”
关起门来,先生们没一点温文儒雅,把手上的戒尺都挥出破空声。
赵淩小声逼逼:“不是后年春闱吗?”
他还有一年时间能好好准备呢。难道是他记错时间了?
再说他去年又不是没上课,身边也是大佬环绕,只是作业没怎么做。
那他又不是没做事,不是忙着写小论文嘛,都交上去了啊,难道先生们没看到?
“后年什么后年?转眼就要过年,这一年就过了。”先生们的紧迫感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