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抱怨了一句,立马叫林氏,吩咐跟来的丫鬟小厮帮忙给管博澹老两口收拾东西:“带两身换洗衣服就行,别的家里都有。”
管博澹看他说是风就是雨的,忍不住笑骂:“我瞧着赵辰、赵缙、赵淩那急吼吼的样子,根子就出在你身上。也就赵茂性子稳一些。”
王延摇摇头:“赵淩最稳。”做事情最是踏实。
管博澹很是吃惊:“你没瞧见你家薇薇把淩儿打到屋顶上去?”
王延:“……那、那是他们娘俩交流感情。”
他还见过他女儿上屋顶呢。
只是现在女儿大了,都是快当奶奶的人了,他不能再管教了。
反正赵骅不介意,家里几个孩子都教养得很好,家宅也太平,他虽然觉得有些不成体统,但想管也管不动。
他姑娘那棍子耍的鞭子舞的,他都害怕。
王延把管博澹老夫妻俩拐回家,赵家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很高兴。
赵骅和赵王氏肯定是高兴的。
他们俩当初在神都,虽说赵骅受到重用,赵王氏也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但两个年轻人在神都称得上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对神都官场上的道道更是两眼一抹黑。
管博澹夫妻俩是十数年如一日把两人当子女来关照的。
现在他们有能力了,当然想多帮衬着一点。
只是管家几个儿子都在,轮不到赵骅和赵王氏来照顾生活起居。
现在王延出面就不一样了,再说只是过夏,又不是常住。
等过完夏,还可以有秋游,有猫冬。
唯三不高兴的,就是赵复父子。
家里王延、管博澹两尊大神,赵静赵学都不用去书院,两人随口教教就得了。
至于赵复这个不用考科举的,也被压着教导,不教什么学问,先教着怎么“懂事”,懂事学不会,就先学听话。
赵复之前哭着喊着一定要跟来神都,那是心里面一肚子花花肠子,现在这情况,真恨不得回去掐死那个一定要跟着来的自己。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一点。
在神都,官员真的非常常见。
街坊邻居家里几乎都有当官的。
出门买个饼子,排队的里面都能见着两三个官吏。
他去皇宫门外,一路过去那么多高门大户,多得是比赵家在泸阳县城里更大的宅子。
那围墙那么高,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底。
赵淩一开始跟他说赵骅这个三品官不算什么他还不信,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仗着弟弟是三品大员就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什么的,不存在的。
现在家里又来了个三品大员,还是弟弟的先生。
先生很严厉。
那俩老头的小眼睛里全是青龙偃月刀!
他埋头抄着书,回头见两个儿子抓耳挠腮,再看看赵游规规矩矩地坐着。
学问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但坐一起就能看出好赖。
他原先不承认最受自己宠爱的两个儿子不好,现在放一起对比,差距就特别明显。
差不多的年纪,人家赵淩岁数更小的都已经当官了,他这两个儿子连县试都没考过。
他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他大儿子现在是七品县令,大女儿更了不得,是五品县君。
他自己没问题,那问题肯定是出在赵静赵学的娘身上。
卢姨娘明明瞧着聪明,怎么……
他觉得自己找出了问题的症结,于是晚上找上加班回来的赵骅:“小弟,你给我找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赵骅一听,下意识以为要给赵静赵学说亲,还没回答,就听他大哥继续说道:“我得纳个妾,生两个聪明儿子。”
赵骅这几天在御书房里当人形计算机,劳心劳力地脑浆都快榨干了,听到他大哥的话,整个脑子都放空了一下,转而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完全没什么印象,手上就多了一根马鞭,兜头往赵复身上抽过去:“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你五十了,不是十五!还书香门第家的小姐给你当妾,你想得美!”
当爷爷的人了,还想着娶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当妾?
当自己是谁?
皇帝吗?
皇帝都养生了,好几年没小皇子小公主出生了。
别说是赵复,就是赵静赵学都未必能有书香门第家的小姐愿意下嫁。
赵复到底不是赵淩,被赵骅在书房里摁着抽了一顿,悲痛(物理)万分:“赵淩这样,你也这样。我是你大哥!”
赵骅想着先前听说赵淩把赵复抽了一顿,他还觉得赵淩脾气太坏,现在他不觉得了。
他这个大哥该抽!
“你要不是我大哥,我早把你扔出去了。”连日劳累,赵骅气得头晕,感觉比教几个孩子功课都让人生气。
他坐到椅子上,突然觉得扔出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他让人叫了赵淩过来。
赵复一听那小魔星要来,顾不得疼,赶紧跑了。
赵淩进来还差点被撞到,疑惑地走进来:“大伯怎么了?”
赵骅气得脑仁疼,看儿子披着一件宽松的道袍,头发披散在脑后显然是刚洗漱完:“没什么。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赵淩打了个哈欠坐到椅子上,双脚就缩到上面:“啥事?”
他想回到一旬前,把那个提议南水北调的自己给掐死。
炸药有什么好玩的?
现在皇帝把炸药的小秘密给几名近臣公开了,现在都全力支持皇帝的工作。
哪怕有炸药,他现在连个挖掘机都没有,工程量还是很大。
现在都还不是工程不工程的,前期预算调研都快让人想死了。
偏偏由于炸药的存在,现阶段还得保密。
虽说现在文理不分家,只分文武,但朝中这些大臣擅长算数的真不多。
工部、户部的几个挑了大梁,连赵淩和祝阳都被抓了壮丁。
不,他们两个是最壮的壮丁,承担了大量的计算工作。
祝阳原本偏胖的身材,一旬下来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
赵骅现在也没心思说他坐没坐相:“你大伯不像样子,我想着让他住到庄上去养猪。”
“养猪不是在家里庄上吗?”福满庄上没几头猪,都是养着自己庄上过年吃的。
哦,家里庄上的猪,差不多也是自己吃。
家里隔三差五就宰一头,到过年还能不能吃上?
“不是,养猪就是个意思。让他养猪,我放心,猪还不放心呢。”赵骅笑得阴恻恻的,“你小庄那儿不都是宫里出来的嘛。我觉着你大伯那个人给他讲道理是讲不明白了,还是先让人给他教教规矩。”
“哦~这可以。”赵淩确定没什么事情了,就回去睡觉,出门还差点被门槛绊一下。
赵骅看到说了一声:“走路看着点。”
然后他自己走出去的时候,也被门槛绊了一下。
是换了新门槛吗?
赵淩因为自己“嘴贱”,连着上了快一个月的班,感觉人都快废了,好悬今天中午出御书房门的时候脑子总算是管用了一回,重新折回去叫住皇帝:“陛下!”
顾潥被他叫得一激灵:“干嘛?说了让你叫先生!”
“是,先生!”赵淩问他,“学生的官职还没定。”
顾潥愣住了,身边的李公公都愣住了。
顾潥想了想,给了他两个选择:“你是想挖河,还是造船?”
“造船!”
红毛夷运来的硝石矿有,但数量不多。
大虞的君臣一致决定得两手抓,一边去把西面的沙漠“拿回来”,一边去把海外的硝石矿也“拿回来”。
赵淩还想去找找橡胶树。
“行,你去造船,让祝阳去挖河。”他看赵淩眨了一下眼睛,冷哼一声,“祝阳那小子见了朕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朕都懒得收拾他,看了心烦。”
“嘿嘿。”赵淩也不替祝阳说好话,出去挖河虽然辛苦,但对祝阳来说肯定比在翰林院里修书修到老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