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桓:丧彪?
姜氏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儿子:“你打仗的时候是挺……厉害的。”
她这个大儿子,那是现在腿不能动了才安分,以前在凉州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要不是打仗太凶, 也不至于被人轻易算计。
本来年轻时候吃点教训也没什么,可这教训太惨痛了。
赵王氏看了一眼赵淩,还是拒绝了窦荣的帮助:“荣儿就先跟你娘和哥哥回去, 淩儿家里有人照顾。”
赵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王氏:“小花,握手。”
赵王氏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扎扎实实的。
赵淩的眼神瞬间清澈了。
赵王氏微笑对着窦荣说道:“放心。”
窦荣:不是很放心。
等把窦家人送走,家里就剩下自家人。
赵王氏让许娘子留下收拾,自己带着全家上车回家。
就是赵淩非得拉着赵骅的手不放,和他们坐一辆车。
“咪咪,你怎么秃了?”
“秃咪,谁给你剃毛了?”
赵王氏不是咪咪,都听得想打人,问赵骅:“你不生气?”
咪咪本咪觉得还挺有趣的:“没想到这小子喝醉了见谁都是狸奴。”只是凭什么别人是丧彪,他是秃咪?“陛下想用水泥重修官道,钱不够,怎么办?”
赵淩一点都不觉得咪咪问他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的,认认真真地回答:“可以由朝廷、乡绅、地方官府三方出钱。官府可以动员当地的乡绅富户捐钱。捐钱者立碑,贡献巨大者,朝廷给予公开表彰。”
赵王氏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发言,是一点都看不出怎么醉了,问他:“只是表彰就能让人捐钱?”
赵淩呵呵一笑:“先让官府办几件官商勾结的贪腐大案就行,敲山震虎嘛。再说修好了路,获益最大的还是这些商人。信不信葛家就会出一大笔钱?”
赵王氏一想也明白了:“办个贪腐大案,能抄出来一大笔钱,让一些心虚的人自己把钱吐出来,还能有名声。可是这样不会让当地百姓承担更多的苛捐杂税和徭役吗?”
她对于教材的编纂工作一直没有停止。
为此,她会格外关注普通百姓们的生活。
像是之前赵淩学农时候借宿的孟家一家,还有赵淩迷路后好心收留他的一家农户,一直和他们家有来往。
她知道很多百姓的具体生活,也知道朝廷的很多政令,双方之前的信息不对称和某些人某些利益团体的纠葛,最终受到逼迫的是百姓。
她不想到时候那些贪官污吏得了名声,原本就穷苦的百姓还得骨头缝里榨油。
“朝廷成立专项小组,捐赠的钱全都直接进专项小组到朻咪手里,不过官府。专项小组分明暗两组,另外一组就借由捐赠的浑水彻查当地的情况。一旦发现谁敢伸爪子,直接剁掉。邸报多印点,让说书先生在茶馆里多讲讲故事。”
话正经里有着不正经。
赵王氏疑惑:“啾咪是哪咪?怎么把钱给啾咪,不给陛下咪……不给陛下吗?”
赵骅提醒:“太子朻,朻咪。”
“哦。太子殿下不是还在象州?”
“我估摸着快回来了。”赵骅琢磨着这个很粗糙的想法,觉得有一定的可行性,而且把事情交给太子殿下,背后可不简单是给太子拉政绩那么简单,还是给太子树立威信,培养嫡系。
做人哪有不犯错的。
当官更是。
因为是官员,牵涉的人更多,容易出错的地方自然也更多。
赵骅为官多年,见多了一些自己真正两袖清风,但被家人族人坑的例子。
可以说,只要真心想搞事情,多得是能够被人揪住的小辫子。
甚至于哪怕原本没有的,也可以通过制造各种事端,来掌握住别人的把柄。
专项小组明暗两拨,全都控制在太子手里,他想搞谁就搞谁,想给谁名声就给谁名声,一拉一打,太子的势头自然就起来了。
偏偏这事情除了太子,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虽说这件事情落在明面上,肯定是肥缺,但也会得罪大批的人,朝中还真不一定有官员有胆子接,有胆子也不一定有命。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肥缺不肥缺的事情,在太子这里压根不存在。
整个天下都是他家的,未来就是太子的,他贪自己的钱做什么?
太子拥有一整件完整的衣裳,只会让所有的绣线都在合适的位置,让这件衣裳变得更加漂亮华丽,穿在身上更加好看;而不是那些只拥有一小块布料的人,拼命想着在自己的布料上堆叠各种锦绣花样,不考虑衣服别的地方破了个洞。
至于让皇帝来干这个事情……皇帝得坐镇中央,可不能满大虞乱跑。
让别人来干,更加不可能。
皇帝连自己的太子都猜忌,对臣子的猜忌心只会更重。
嗯,有个例外。
赵骅问赵淩:“你就不怕被陛下派去干这个事情?”
他这个当亲爹的,都觉得陛下对赵淩的信任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去就去呗,让抹布保护我。”
抹布一只老狸奴了,还保护赵淩?
哦,现在的抹布等于窦荣。
窦荣要是一只狸奴,放说书先生嘴里,得是吊睛白额大虫,天上杀星下凡的那种。
一家三口除了时不时咪一声,别的讨论倒是很正常,就是赵淩晚上在屋顶和一溜狸奴蹲了一晚上。
别人劝也劝不下来。
来福本来想回来把赵淩安顿好,再重新返回桃溪巷那边。
许娘子虽然办事得力,但桃溪巷那儿,他才是大管家,偏他又不放心别人来伺候醉酒的赵淩。
没想到瞧着很清醒的赵淩,非得觉得自己是一只狸奴,上了屋顶不算,还想往外流窜去巡视地盘。
来福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不出去,就是在屋顶上不肯下来。
来福只能搭梯子给他在屋顶上临时支了个帐篷,还给他裹了一床被子。
赵淩在屋顶上蹲在,贴身伺候的来福等人也不敢合眼。
等到天亮,赵淩才跟着狸奴们一起伸了个懒腰,回房去睡觉。
他躺了没一会儿就起来了,酒醒了,就是很困:“我不是回来就睡了吗?怎么像是一晚上没合眼似的?”
然后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大礼服,只是脱了冠带、外袍和鞋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平时赵淩睡觉的时候,不让人伺候,但是昨天他安安静静地闹腾了一夜,哪怕清晨回房去睡了,也没人放心他一个人待着。
两个小厮直接一个在房里一个在房外守着。
听到动静,小厮从屏风外面走进来,说道:“四郎醒了,要沐浴吗?”
“赶紧的!”感觉整个人都臭了。
小厮赶紧让人去准备热水,自己给赵淩准备换洗衣物。
赵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算了,简单擦洗一下就好了,一会儿要迟到了。”
苦命的早八人,通勤距离还远。
今天上班的马车上没有赵婉蓉,只有赵骅和赵辰、赵淩三兄弟。
赵骅和赵淩都打着哈欠,只有赵辰精神奕奕:“你们怎么那么困?晚上没睡好吗?”
赵骅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趁着思路还算清晰,把修路的内容先整理出一部分,一边写一边补充细节,不知不觉写到了半夜,回房躺到床上,脑子里想的还是修路,做梦还这个咪那个咪,早上醒来头痛欲裂。
赵淩压根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么了,说道:“我回来就睡了,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刚洗完澡。”
他这会儿头发还没干。
赵辰看着赵骅和赵淩接二连三地打哈欠,被传染得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天气逐渐开始变冷,再也不会被热醒。
只是赵辰担心怀孕的妻子,每天都很焦虑。
亲眼看着自己妻子的身体里长出来一个人,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赵淩把桌板翻起来,趴上面开始眯觉,嘀咕:“我昨天梦到好多好多狸奴,大大小小各种花色的。那些狸奴都会说话,有一只秃咪待在小花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