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是连进城费都不愿意出的,甚至都不认识进城的路。
生活在村里的农民,很多一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家最近的集镇。
再说刚开始建作坊,规模肯定不大,并不会提供非常多的就业岗位。
一个作坊几百号人不太可能,初期能有个几十个人差不多了。
“等监狱赚到钱了,再把这次支取到的钱还给内库。”不能开这个先例,不然以后事事都用皇帝的私房钱,然后他又硬着头皮说道,“不过这么一来,初期费用会不止两千贯。”
毕竟建造作坊,前期投入不少。
而且由于关系到监狱这个特殊机构,钱不能对外招募,不能搞成私营监狱那种畸形玩意儿,只能由皇帝来出这个钱,起码得是以皇帝的名义。
不花自己的钱,还能赚钱,赵尚书听了之后,就拱手笑道:“臣以为可行。”
顾潥坐在龙椅上差点破口大骂。
可行个屁的可行!
他神色不善地看向赵淩,感觉自己让这臭小子给自己整理私库,简直是引狼入室,铁脊县的投入还没收回来呢,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他有那么多钱吗?
他今年还想修一修行宫呢。
赵淩听不到顾潥的回应,也不敢抬头,声音小了点:“可以先试点。臣把肥皂的方子拿出来,先开个肥皂作坊。”
到目前为止,制作肥皂还是赵家的独门生意。
听到他要把肥皂的方子拿出来,连顾潥都没办法再保持怒火:“白给?”
“是,做洗衣服的肥皂,和普通的香皂。”高端线自己掌握,中低端产品完全可以丢出去。
肥皂的清洁力比现在市面上的大部分产品要强。
把肥皂的价格打下来,让更多的人买得起,也能改善一点老百姓的卫生条件。
不拿钱也不是白给,换取到的人情和利益,不是简单的金钱能衡量的。
其实他还想提议多开几个琉璃作坊。
琉璃不方便运输,各地富户对于琉璃窗的需求很大。
有琉璃窗户的人家,更是开始追求小琉璃宫。
现在整个大虞也就神都和铁脊县有琉璃作坊。
但琉璃作坊是顾潥的自留地,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要提也是私底下提。
其他人听他说肥皂,哪怕是洗衣服的肥皂,也知道这门生意肯定赚钱。
神都现在有钱人家,不少就用肥皂洗衣,确实好用。
普通的香皂也很好,用来洗手更干净。
问题一个是肥皂数量少,不好买。
另外一个就是采用天然染剂的衣物洗了掉色。
类似赵淩这样名正言顺不差钱的,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通常也就穿个一两次或者两三次。
大礼服之类采用特殊工艺制作的衣服,不能洗。
当然,里面的衣服可以多洗几次。
像赵淩这样对于洗衣服要求不高的人多吗?
哪怕是在神都,也是极少。
绝大部分的人衣服脏了是要洗的。
所以,哪怕是洗衣服的肥皂,不用说,也是一门极赚钱的生意。
另外就是之前赵家制作肥皂的工艺流程完全保密,现在既然拿出来,那肯定保密不了。
他们不能在赵家和皇帝眼皮子底下制造肥皂,还不能去别的地方造吗?
顾潥哪怕只能看到几个大臣的头顶,都能知道这群老家伙心底在想什么。
他内心冷哼,真当朕的祥瑞跟他们一样小家子气?
肥皂的制作方子,他手上就有。
他学生做的各种东西的方子,他都有。
透明琉璃都拿出来了,区区一个肥皂算什么?
也就是这群人鼠目寸光,注定赚不到大钱,当不了他的祥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事情算是解决了,稍后肯定还要补充更多的细节,但跟赵淩没什么关系,他可以回去安心吃饭。
出门的时候他扶了一把大理寺卿,看着老头被打得一瘸一拐的腿,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平时瞧着挺严肃的老头竟然直接碰瓷,一路让赵淩扶着到翰林院,还顺理成章蹭了顿饭。
幸亏赵淩现在学乖了,每次都让家里多送一份饭菜。
吃完饭,皇帝让人用步辇把老头抬了回去,还给人赐了新的官服。
老头们身上的伤轻重不一,官服可全都遭殃了。
一件官服不便宜,有些大臣日子过得还是很紧巴的,皇帝干脆每个人都赐了,也算是不计较殿前失仪的表态。
赵淩回去路上,吩咐来福:“让人送一根拐杖到苏家。”回头跟窦荣吐槽,“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别不是把苏爷爷的腿给打折了。”
马车上,窦荣把窗帘挂起来,让光线透过琉璃窗洒进来,诧异:“你没看清?”
“看清什么?”赵淩不解。
“苏爷爷的腿不是被打的,是他去踹人,力气用得太大,又扭到了一下,崴了。”没练过的人打架的惯常伤了属于是,不知道留力、卸力,莽莽的力气用死,横冲直撞就是这样子。
赵淩一下就沉默了。
窦荣抬手戳了石狮子一下。
石狮子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腰眼:“干嘛!袖子捋起来我看看。”
窦荣依言照做,上午被笏板砸到的一片红痕,这会儿一点痕迹都没有。
赵淩表示满意,在上面亲了一口。
铁豆!
铁豆顿时脸红了,把自己袖子拉下来,小声说道:“在外面呢。”
赵淩不再逗他,说起后面在御书房的事情。
窦荣听得笑个不停:“我听姨母说,姨父好像今年打算修行宫,秋狩已经好几年没去了,今年看来也去不成了。”又说道,“爹回来了,表哥大概马上就会去象州。”
赵淩想着回去跟赵骅说说国营厂的概念。
本来今天这事情应该先跟他爹通气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唉,老爹回来就好了。”赵淩靠坐在窦荣肩头,没一会儿就躺到他怀里。
窦荣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咬牙:“睡觉就睡觉,手放哪儿呢?”
赵淩闭着眼睛:“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等着,晚上收拾你。”
“来来来。”
窦荣没好气:“你就这种时候嘴硬。”
马车回到赵家,赵骅和赵王氏他们显然已经睡了一觉,显得精神奕奕。
赵骅看到赵淩还嘲笑:“听说我不在,你被抓壮丁了?我看你大哥也是憔悴不少,果然没我不行吧?”
几个臭小子,天天在家里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现在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吧?
这种事情,口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赵淩哼笑:“就因为你不在,你给刑部的钱,被罗侍郎划给了大理寺。”
今天刚发生的事情,赵骅还真不知道,顿时笑不出来了:“怎么回事?那现在怎么样了?”
别看是罗侍郎出的差错,但哪怕罗侍郎吃了挂落,最后还是得他来解决。
他去年为了筹这两千多贯已经用尽了办法,今年上哪儿再“变”出那么多钱来?
赵淩没着急说事情暂时解决,而是把大朝会上打群架的事情说了。
他没注意到赵婉蝶和苏嘉珍也在,说起几个老大人混战,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苏嘉珍听得脸都白了:“十三哥,我爷爷……我爷爷他……”
赵淩一看,顿感不妙,赶紧把真实情况说了。
苏嘉珍一听,也没心思留下来给赵骅他们接风洗尘,赶紧回家。
赵婉蝶自然也跟着一起。
赵王氏没好气地瞪了赵淩一眼:“让你乱说话。”
赵淩只能老老实实把大朝会小朝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赵骅疑惑:“把肥皂方子给出去?影响家里的生意吗?”
赵王氏倒是不介意:“能影响什么?洗衣肥皂和普通香皂的费工不少,赚钱也不多。他们爱偷方子就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