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时间不长。
考核通过后, 能够符合市舶司的基础用人需求。
“对。大学现在是读两年。”两年已经很短了, 现在课程没那么多,招收的学生都是具备一定专业基础的, 再多……教材都来不及整理编写,只能先一步一步来。
“很多人没有时间空出两年时间来读书。短期培训班可以集中读上一两个月, 或者一旬上一两天课读个半年这样,尽量不影响正常生活, 能够掌握一门技能。”
短期培训班的优点很明显,可以快速向社会输送大量专业人才。
缺点也很明显, 没有系统性培训, 人才质量堪忧。
但现在的情况下,缺点不明显。
什么士农工商?
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讲究这个。
农民地位看似高,但谁不想掌握一门手艺,摆脱靠天吃饭的生存现状?
只是以前想要掌握一门手艺, 门槛不低。
不仅要找到愿意收徒的师傅, 还得师傅真心教导。
在师傅教导前,学徒普遍得在师傅家当牛做马,带孩子做家务, 被欺凌打骂都是正常。
这么好几年下来,师傅觉得学徒对自己足够真心,才会传授手艺, 往往师傅还得留一手。
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种低效的投入产出比,早就让赵淩视为沉疴陋习。
现在,只要交钱,就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一门可以糊口的技能。
不一定是多么精湛的技艺,但足够谋生。
至于开设什么班,全家人通过自身专业和能够调动的师资力量出发,很容易就确定了最迫切的几个岗位。
接着就是怎么招生、怎么宣传、教学地点、教职员工、薪资待遇等等细节,没多久就敲定下来。
曾星用晚膳的时候,感觉脑子里还晕乎乎的,塞满了信息量。
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他竟然也能说上几句话。
用过晚膳后,赵淩还在犹豫是在河边甩两竿,还是直接回家,就听赵王氏吩咐:“淩儿,去给我写个奏折。”
赵淩还在餐厅门口左晃晃右晃晃呢,闻言:“什么奏折?”
赵王氏奇怪地看他:“刚才说的啊。你不会吃顿饭就忘了吧?”
赵淩用更奇怪的眼神看她:“开短期培训班的事情还用写奏折?这不是你这个大学山长的事情吗?这还得写奏折上报?”
赵王氏沉默,其他家里当官的人也都跟着沉默。
赵淩在这片诡异的沉默中觉得不对,又没觉得哪里不对,看向窦荣:“我哪里说错了?”
窦荣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没。”把疑惑丢给家里最资深的官员,“爹?”
赵骅只能给他们解惑:“你们两个……朝廷官员做事,一些小事就算了,像这样的事情,最起码得上报。”
都说他简在帝心,但就是太上皇在位期间,他不能说事事上报,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肯定是没有的。
开设短期培训班的事情,虽说事情差不多他们自己家就能商量完,不需要多大的投入,实施起来并不难,但带来的社会影响力显然不会小,还会一定程度上打破现有的师徒传承模式,包括培养出来的那么多人才怎么进行消化,显然是需要上报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事情,窦荣和赵淩都能自己干。
以前可能他们还会因为缺钱缺人写个奏折或者密信要钱要人,但赵淩发展市舶司赚了大钱之后,他就彻底放飞了。
很多事情他都懒得写奏折,有阵子把跟在身边的顾潥当图章用,经常是跟皇帝说一声就好了。
赵骅想到太子对赵淩的态度,怕是这事情到太子这里,还得是太子做什么事情,得先跟赵淩汇报。
赵淩嫌弃:“没效率。”并且拒绝帮忙,“娘你不疼我了!以前你还帮我写奏折,现在让我帮你写奏折。我自己的奏折都不写!我到现在还用你给我写的颂词呢!”
赵王氏抬手就打他:“你也不嫌丢人!当官十几年了,怎么没一点长进?”
赵淩想逃,无奈这会儿全家都挤在餐厅门口,根本没地方逃跑,只能埋头在窦荣怀里,闭着眼睛任由赵王氏打,惨叫:“嗷!”
赵王氏手还举在半空中没落下呢,直接就给气笑了。
赵辰这时候想起自己作为长子的责任了,跳出来说道:“别打别打,我去写!”都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十三岁,当着那么多晚辈的面,还被打……弟弟的颜面多少得维护一下。
赵辰一走,赵淩也跟着赶紧开溜。
赵王氏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站她眼前的赵淩和窦荣就不见了人影:“这死小子,把翊儿都带坏了。”
赵骅不予置评。
自己儿子顶多皮一点,窦荣那是骨头缝里都在冒黑水,坏透了。
还是他儿子好,都是被窦荣带坏了。
看到赵王氏还在生气,赵骅觉得自己该替儿子说句话:“淩儿小时候多乖啊。”
“对啊。乖到弄坏你多少身官服了?”赵王氏没好气,天天回来一身的脚印。
赵骅:“……我去看看辰儿的奏折写得怎么样。”
嗯,赵辰官职低,写奏折的机会少,他得去盯着点。
赵骅觉得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走得健步如飞。
剩下的一大家子并不理会落荒而逃的大家长,商量明天休沐去哪里玩。
有的不想动,只想在家里休息的,有的约了出去逛街游玩的,也有约了去听戏之类。
入秋之后,天气一下变得凉爽,人的精力也充足起来。
赵淩和窦荣也打算出去,倒也不是想着出去玩,而是待在家里总有一些陌生的客人拜访。
什么同科、同乡、同榜,什么拐了十八道弯的亲戚朋友之类的。
有些递了拜帖就走的还好,有些想着以诚动人/赖着不走的就很烦。
赵淩不喜欢每天回家,有一堆陌生人待在自己家门口。
他家又不是什么办事机构,有事情要办直接上衙门啊。
想要私底下找他,按照现在的规矩得是熟人引荐。
哪有什么事情是一上来就找他这么个职位的官员的?
他又不负责断案,有什么冤情也轮不到找他来伸冤。
他现在也就能给人安排个工作什么的,但除非是像白川老爷子那样,不仅有官场上的同僚关系,而且还想要求赵淩照拂侄孙整个职业生涯的,没必要找他一个吏部侍郎。
像赵辰他们刚被安排职位的时候,赵骅找的也就是吏部郎中。
真正位高权重的想要再进步一下下的,没必要到他家门口来坐冷板凳。
找窦荣的就更少了。
没事跟掌握军队的侯爷走这么近做什么?想做什么?
赵淩离开侯府,连大门都没走,直接坐着画舫走的:“出个家门跟做贼似的。”
窦荣忍不住笑:“我跟你说去宫里面做贼,你不去。”番茄的滋味着实不错,长得也快,最近应该能偷一波。
“不去。去了又给我活干,刚把市舶司的事情交出去。”初秋的清晨有点冷,赵淩靠在窦荣肩头,小声抱怨来自家拜访的奇怪客人。
窦荣要不是几乎跟他认识了一辈子,还真觉得赵淩是在装不懂:“你就不能往实际的地方想想?”
“什么实际的地方?”早上起太早了,这会儿还困。
窦荣看他这样,把他抱到榻上靠着:“你现在跟财神爷差不多了。别人来找你,哪怕是跟你说句话,都觉得能沾到财气。”
赵淩一脸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真要这样,我直接开道场讲课,还能开宗立派了?”扯蛋呢。
“真的。你做什么生意都赚钱。这些年朝廷修路和疏浚河道,都是基本按照你的规划来的,加上那么多市舶司码头,以及带动的方方面面的产业。爹不是说整个朝廷的收入都翻倍了?”
“什么啊。我的猫猫汤和蔷薇汤都没怎么赚钱。”投入太大,维护费用高,日常运营费用也不低,勉勉强强收支平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