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_作者:死鱼论文(103)

2025-05-12 评论

  宁离怔怔的望着江水,不觉间,手指渐渐掐花成诀。

  天寒霜冷,风声嘶啸,却在这一时,听一人古怪腔调:“宁世子,别来无恙。”

 

 

第60章 柏柿橘 若想要沙州无恙,再生一个,才是正事

  60.1.

  那芦苇荡足足有一人之高,忽然间冒出这么个怪模怪样的腔调来。

  宁离心神激荡之际,半点不曾察觉,此时回首,蓦地望去,却见寥廓暮色下,芦花深处不知何时现出了个高大身影。来人褐色僧袍,五官有异,与中原大有不同。

  宁离微有怔愣,他不记得自己曾见过眼前这人。可恰对上来人灰色眼瞳,瞥见一只光溜溜脑壳,下意识查找,一点戒疤也不见,猛然间想起一事。

  陵光曾与他说过,翠灵寺里,藏着个铁勒来的假胡僧。腊八那日他并不曾往里去,谁知竟在此处撞见。

  薄雾迷离,芦花飘荡,浅滩下江水茫茫,回旋中唤起些微模糊记忆。

  宁离陡然醒悟:“是你!”

  。

  先时并不曾放上心,此刻已然察觉。

  除却冬至那日在滁水河畔伏击的铁勒人,还能够是谁?

  只是未曾料想,解支林堂堂铁勒国师,竟然做此下三滥行径。

  。

  解支林直勾勾地将他盯着,深灰色的眼瞳中,彷佛被阴翳所覆盖。这样的眼神,寻不见半点善意,倒是教宁离想起,在瀚海深处,沙沙潜伏的虺蛇。

  这不速之客,恐怕还是个恶客。

  那恶意半点不曾掩盖,几乎要浸入肌体,教那张脸看上去愈发的阴森骇人。

  难不成是上一次在他手里讨打没有讨够?这时节还主动送上门来。

  宁离正是心情郁郁的时候,乜斜道:“少套近乎,谁和你别来无恙。”

  。

  解支林心中暗骂了一句,若非是大安宫那位一意孤行,他今日定不会前来寻衅。他如今身份,在建邺之中,说不得就极为尴尬,潜藏还来不及,自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不要横生枝节。

  可如此被后生小辈呵斥,也未免教他心中不悦。

  当即面色沉下,皮笑肉不笑道:“哦?听说世子慧心通明,我今日来,正是想与你论一论佛理。”

  。

  宁离眼眸轻颤。

  最末的那两个字,偏偏就戳中了他的脉门。

  与谁论?与他论?

  他能懂多少的佛法?他根本半点也不懂,半点也不会。这番邦的蛮子,不请自来,拿着他取乐,刁蛮无理。焉知在当年的佛会上,不曾向归猗发难?!

  宁离蓦地一声大笑:“谁不知我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你却要来以大欺小,倚老卖老……解支林,你若是当真想问佛法,二十年前,你怎么不登建初寺的讲经台?”

  解支林眼瞳骤然缩紧,却是被戳中了极大的心事。二十年前,元熙帝时他确然在建邺,可佛会之时却是连登台的资格也不曾有,甚至被人轻嗤无视,一番淩|辱。

  宁复还嚣张的面孔似在眼前,新仇旧恨,刹那间悉数涌上心头。他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沙州据此千里,若是教眼前这小子栽个大跟头,宁复还也是鞭长莫及。

  风声激烈,芦花纷洒,解支林僧衣随风鼓动,周身气势不断攀升。那一时忽然下起雨来了,可触及解支林身周,却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壁障,悉数被弹开。

  而另一侧的少年,已被雨水浸透,狼狈难掩。

  天地间,两人形成最鲜明的对比。解支林目光森森,注视于宁离。大滴大滴雨水顺着少年下颌滑落,可那少年彷佛不觉,半点也不曾怯、半点也不曾惧。

  甚至大言不惭道:“咦,你怎么就动怒了?这涵养可半点都不行……难不成你不是想与我论佛法,是想与我论剑法?”

  。

  ……真个是仗着宁王世子的身份,口出狂言。

  “真是没吃过半点苦头。”解支林蓦地一声冷笑,“黄毛小儿,乳臭未干。我便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究竟该如何说话!”

  他眼见着宁离袖中动了动,彷佛是挽了个花架势,心中一跳。可再一分辨,却并未察觉到宁离身周有半分气息波动,反而是一张面上,略有些迷惘神色。

  登时间,解支林心中大定,冷笑道:“怎么?这时候知道怕了?我知道宁复还给了你保命手段,你不妨全部用出来。也看看他给你的那些手段,究竟管用不管用。”

  纵使有神仙手段又如何?他瞥着这废物小世子的模样,分明是保命符捏在手中,却连学会用也不曾!

  这等花花枕头,解支林见过不知多少。他心中不屑,狞笑一声,再不迟疑,下一刻,周身气息顿时暴涨,猛地探出了手去。

  枯爪如隼,看似千里,实则咫尺,毫发之间,就要捏破宁离的喉头。

  却就在这一刻,迎面一股蓬勃杀意,猝然袭来!

  。

  解支林早已经感受到了天地之间、江河之中,那气息的攒流涌动,可是,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天下入微境有数,而没有一个,身在沙州。

  便是宁复还自己,也不过是在通幽徘徊。

  而建邺城中,五惭昨日已然离京,武威卫与奉辰卫的两位大统领,自然是在宫中护卫君王。岁除之日,一年最末,谁还会到这荒郊野外的偏僻渡口处来?

  他说要给宁离一个教训,那便是真真切切的要给一个教训,没有半点作假。

  但他很快知道自己错了。

  那杀意携裹着盛怒而出,有若离弦之箭。解支林欲挡,却陡地发现,那箭支无形亦无声。心念电转间他陡然意识到,这绝非平常劲气,乃是射箭者一腔精血所凝,更有甚者,暗含三分沛然莫御的王者之气。

  彷佛又回到了伏杀的那一日,滁水河畔,芦花茂密。

  冬至。除夕。前岁。今日。

  连暮霭都重叠。

  冰冷的箭簇滑过了夜空,耳边似炸开“咄”的一声闷响。解支林愕然低头,望向自己胸口,刹那间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褐色的僧衣上,有一团晕开的深色,可分明雨水皆避他而去,可分明雨丝不曾有半根,飘落在他身上。

  不该沾染的颜色,缓缓浸出。

  僧衣湿了。

  那不是被飘落的雨水,而是被人体里渗出的鲜血。

  。

  轰然一声巨响,尚未好全的幽径再度被人搅乱。

  灵台被折断了支撑,这一时,彷佛不周山倒,天旋地转,山崩海裂。

  那无形的箭簇正中了他的心口,一箭扎穿了他的气海灵台。血花自胸口绽开,伴随经脉被撕扯乱。周身真气骤然间崩泄,源源不断的顺着皴隙散溢。

  解支林蓦地抬头,无比惊骇的望向了来人。那像是无边地裂中涌出了滔滔黑水将他没顶,又像是狂风暴雨中落下道霹雳雷霆将他劈裂。

  ……镜照幽明。

  眉目峻冷,寒而迫人,他不可能认错这一张脸。

  雍帝裴昭。

  折魂倾神,使人望而臣服,自觉形秽。他更不可能错认,那惊魂而来的杀意里,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迫得人只想屈服。

  那几乎比无妄境还要稀少,要达成的条件无比苛刻。唯有登临御座的修者,才能生出这道沛然之意。

  。

  解支林剧烈颤抖起来。

  大安宫的老皇帝知道吗?知道这个他想要谋夺性命的儿子,只差一步就能步入无妄。

  他眼睁睁的青年疾步而来,却半点眼神也未曾投给他,一把将那伶仃的少年世子揽入了怀中。薄薄雨幕朦胧了神情,却犹自可以从那动作中感受到担忧急切。

  解支林初初不解,忽然间脑中灵光闪现,霎一时他暗骂了一声。难怪上皇要支使他寻宁离麻烦,原来是在这处等着。

  他艰难的咽下了一口腥甜的沫子:“不知上皇知您这身修为,又会如何作想。”

  下一刻,只听见青年开口,有如切冰碎玉:“解支林,你当真以为这国师的名头,能保住你的命?”

  解支林牵动唇角,身受魂击,蓦地咳出了一口鲜血。

  从前他有几分有恃无恐,胆敢潜入建邺,也是因为大雍的皇帝,虽然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然而于武道一途,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若他当真能伺机伏杀,带给铁勒的好处几乎无法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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