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都有几分诧异,显然根本没请她,可人都来了,总不好赶出去。
只是原本温馨热闹的场面就冷了下来。都不待见这姓潘的。
潘凤没出阁时就爱搅弄是非,拉拢与她臭味相投的来挤兑别人,今日公主没请她那一棒子性情不好的同伴,她独自前来,竟还是很嚣张,三句话不离她洋洋得意的楚王妃身份。
原本当个乐子看也就罢了,潘凤却像有狗病似的,疯狂出言挑衅谢婉柔。
以前她也为难谢婉柔,但没这么明显针对。
不过众人很快就想出了理由:楚王和她成亲那日,迎亲路上谢婉柔她堂兄谢善淩为了与潘凤她哥的恩怨闹了一场。大概是为这吧。
这就也不好说什么了。
众女便只是低声安抚谢婉柔,让她别跟潘凤一般见识。
最后是瑰阳公主出面制止,潘凤才暂且罢了,说累了要歇会儿,公主只得给她安排客房去歇。
后来,谢婉柔独处发呆,突然公主府的丫鬟来寻她,说公主见她今日兴致不高,又见她被潘王妃刁难,便想私下里和她聊聊。
谢婉柔不疑有他,起身跟去。
净云跟到半路,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棍子打晕。
待她被喧闹声吵醒,发现自己被随意扔在了花园某处。她心知不妙,匆匆循声赶去,潘王妃已经落水,身边的丫鬟拉着小姐说是小姐推的。
*
谢善淩来到公主府大门口,与同样赶来的顾裕骐和潘成栋撞了个正着。
六目相对,潘成栋首先发难,狠道:“谢善淩,今日这事我与你没完!”
谢善淩冷笑着反唇相讥:“这话还轮不到你说。”
话音未落,顾裕骐脸色铁青从他俩中间穿过,一个都没多看一眼。
谢善淩赶紧转身跟上去。
潘成栋快走几步追上,从身后朝谢善淩伸胳膊要动手,却被刚刚去报信的谢家小厮使劲拧住胳膊拽开。
潘成栋回头一看,吃痛怒骂:“你他娘的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谢家真是要反!”
小厮梗着脖子一脸无畏:“我身为家奴,若少爷在我面前被人所伤,我有死而已!”
“……”谢家都是些什么东西!
眼下没空跟这人计较,潘成栋瞪他一眼,转身急忙追去。
几人脚下生风来到客室,瑰阳公主也在,正沉着地指挥着。
内屋传来潘凤的惨叫声和浓郁的血腥气味,丫鬟们端着一盆盆清澈的热水进去,端着一盆盆染红了的血水出来。
就算对方是潘凤,见此惨况谢善淩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旋即想到无辜的堂妹,他急忙转头寻找,很快见到了脸色苍白站在角落的她。
谢善淩正要过去,眼前一晃,高挑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先到了她面前。
顾裕骐定定看着谢婉柔,尽力放柔声音,但又不至于让旁人觉察出别样的情愫,低声安抚道:“别担心,不关你的事,本王保你无事。”
谢婉柔怔怔地抬眼看他,嘴唇嗫嚅着刚要说话,顾裕骐被人从身后推开。他不悦地厉目瞪去,对上了动手的谢善淩那冷漠与警告的目光。
“……”
顾裕骐默默收回视线,不再瞪。
谢善淩白他一眼,转而放柔神色朝堂妹道:“不必害怕,堂兄在此,没人能陷害你。”
“谢善淩你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潘成栋闻听此言,暴怒地挥舞着拳头就要冲过来动手,却被顾裕骐牢牢地扣住了手腕命门,令他动弹不得。
顾裕骐的语气十分冰冷:“你的当务之急是去看顾你妹妹。此事与谢二小姐无关。”
潘成栋正要质问他,却在触及他那如同要噬人一般的黑沉目光时心虚起来,犹豫了下,恨恨咬牙,转身去张望屋里,呵斥着久久没个好消息传出来的稳婆和医女。
“安静!”瑰阳公主忍无可忍地呵斥他。
他这才勉强安分下来,只是时不时向谢婉柔所在的角落投来怨毒的目光。不止是对谢婉柔,当然也有谢善淩,但……也暗暗地包括顾裕骐。
此事他心中其实有数。顾裕骐和这谢婉柔有私情!
这还是四皇子提点的。
潘家早先有意襄助四皇子,毕竟四皇子早早就主动抛来了橄榄枝。
然而他不愿意娶潘凤,遑论将来立后。他的意思是,别的利益可以谈,这个不能谈。
这个都不能谈,别的还指望什么?
当时潘家就不高兴,但没撕破脸,尚在拉扯间,二皇子说他愿意娶,将来还会立后。其他的利益则更是可以谈。而且还有豲戎作为二皇子的后盾。
何况,此一时彼一时。
二皇子说的这会儿,潘凤和府中车夫珠胎暗结,潘家秘密打死车夫,正急于将她嫁出去。
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小官小吏算了,谁料峰回路转,二皇子竟坦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愿意接纳这个孩子。
潘国梁一番思忖,在家人的劝说下,最终答应了。
四皇子听闻风声,告诉他们二皇子与谢婉柔的关系,也说出了谢婉柔南下千里寻人的事。可当他们再次问四皇子愿不愿意娶潘凤,四皇子仍不愿意。
那他们就只好继续撮合二皇子和潘凤了。至于谢婉柔,呵呵,男人婚前有个风流韵事也没什么。
虽然迎亲那日闹了不愉快,可回门日潘凤满面春风,说楚王对她很敬重疼惜,允诺往事不究。
至于肚中胎儿……
先前潘凤还赌气闹着非要生,和楚王成亲后倒是改了想法,先说生下来后搁在哥哥名下当潘家人养,后说送给穷亲戚,再后说送农户,再后说随便扔了也行,最后她让兄长去打听打听不伤身的打胎之法。
她喜欢上了楚王。
不伤身的打胎之法没有寻到,反倒让楚王得知了她的想法,一通宽慰,让她生下来送人就好,对外就谎称是出了意外早夭。
潘凤越发对看似阴郁、实则竟如此温柔体贴的外貌美艳的他痴迷起来。
也就越发的妒恨谢婉柔。
楚王虽待她温柔敬重,却从不肯留宿房中,若说是顾念她的身孕,却连拥抱和亲吻也没有!想必是心中还惦记着那狐狸精!
潘凤和兄长说过此事,因而如今潘成栋其实也觉得是潘凤在设局陷害谢婉柔……反正那孩子她自己也不想要了,用这个由头栽赃给谢婉柔,一石二鸟。
妹妹已经将戏开场,做哥哥的当然是要配合。
*
潘凤最终还是醒了过来,不过孩子没了,大冬天落水的她伤到了根本,大夫说日后恐难再有孕,还会落下病根从此虚弱。
潘凤大闹起来,要谢婉柔赔命。
然而楚王将她关在了王府深院,不许她出门,能进出的人极少,就连潘家人也不让来看望。
潘家有怨,向楚王索要说法,楚王脸色难看,反而责怪他们:“潘凤在公主府惹出那样的风波来,本王的脸被她丢尽了,你们还想她继续胡闹?”
“分明是谢婉柔……”
“住口!”楚王喝道,“被潘凤收买诓骗谢小姐的公主府婢女早已招供,本王为了你们和王府的体面才压下此事,你们还想怎样?”
然而在潘家人看来,说一千道一万,再如何冠冕堂皇,跟谁不知道他是为了维护谢婉柔似的!
潘家人索性去皇帝面前告状。
皇帝最近正跟将灵拉扯结盟细则,将灵精得跟猴儿似的,他本就头疼着,一听又是这档子破事儿,烦都要烦死他们了,大发了一通雷霆,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谁发的,全都骂了,看起来和此事毫无关系的老大老三和老四也叫进宫来一起骂,骂他们没一个能替自己分忧的。
老大、老二和老四都不语,老三满脸茫然和不服气,小声嘀咕:“我最近什么也没干啊……”
就成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将在黔阳亏掉的肉补回来……
皇帝本来已经骂累了,闻言再度咆哮。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干不了!全都是朕在干!朕都这岁数了还不能安享晚年,就是因为你们不是废物就是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