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喝吗?”谢善淩反客为主地柔声问。
“……你喝吧!不是你口干吗?”顾望笙粗声粗气说着,绷着脸又来喂他。
“我看你比较干, 脸都绷成这样了。”谢善淩道。
“……快喝!”顾望笙努力不中他的套。
谢善淩说话归说话, 还非要凑到他面前几乎和他是嘴贴着脸说着气声:“需要我给夫人滋润一下……”
顾望笙差点没绷住:“谁是夫人……”
谢善淩道:“你啊。我夫君才不会一直生我气。”
顾望笙绷不住了,笑道:“赶紧喝吧!等下又凉了,我内力不要钱的吗?”
谢善淩终于喝了几口,喝够了就又含在嘴里来渡给顾望笙,顾望笙大概知道他喝多少就暂时够了,后面的便一一笑纳。
这么喝完了一盏茶, 顾望笙正要抱他回床上去, 谢善淩提议:“一会儿你就抱着我站地上……”
顾望笙轻咳一声, 依旧把他放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也上来,亲了亲他的脸。谢善淩见他这意思,问:“你不想我吗?我可想你。”
顾望笙搂着他柔声道:“想就这么说会儿话,说困了就睡……我当然想,但你一路风尘仆仆,回来也没个休息,还喝了那么多酒,不累吗?”
谢善淩当然累,被他说得打了个呵欠,但道:“那我睡我的,你想你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在你心里什么样子呀?非得这样?”顾望笙哭笑不得,“困了你就睡,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咱俩日子还长着呢,到时候我可不会放过你。”
谢善淩窝在他心口轻声道:“我为你着想,你还反倒埋怨我……”
顾望笙看着他疲惫着强打精神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没埋怨你,心疼你呢,你都不知道自己累成了什么样儿,眼底都有乌青了。”
“哦……”谢善淩拖长尾音,说,“嫌我憔悴不好看……”
顾望笙使劲亲他两口:“快睡吧你!一会儿真把我挑起来了又得哼哼唧唧嫌我发牛劲!就没见过你这么爱作的。”
谢善淩顿时推开他,翻了个身不理他了。顾望笙一怔,反省一番,赶紧贴过去道歉不该说他作。
哄了好一阵谢善淩才肯翻身回来重新让他抱,嘴上不饶人地又说他几句,但确实困极了,没说几句就睡着了。
顾望笙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笑着看他熟睡中的样子,偶尔抬手为他抚一抚顽皮乱跑的碎发,防止把他挠痒醒,扰着他的休息。
谢善淩在水城那边的表现他都知道。虽然没能亲眼看见,却能想象到是何等飒爽英姿。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完美的人是自己从小就定亲、长大了成亲,相知相许、将白头到老的人?这人还对自己那么好,累成这样了还顾着哄自己。
顾望笙忍不住在他的鼻尖上轻轻落下一吻,不敢亲更多,怕弄醒他。亲完了继续看他。
看了不知道多久,顾望笙终于也有了点睡意,正要闭眼,谢善淩小睡醒了,低低问:“你怎么还没睡?”
顾望笙没解释,只是应道:“嗯……你怎么又醒了?接着睡?”
“最近是这样。”谢善淩说,“这会儿睡醒了一时不困。你在军中时也是这样吧?”
顾望笙越发心疼,吻他一下,简单说:“还好。”
顾望笙打小习惯了,在圣林禅寺时心惊肉跳地怕奸妃派来的杀手半夜刺杀,很难睡个安稳觉,半夜有个风吹,草都还没动他先如惊弓之鸟般动起来。后来在军营里反倒觉得比小时候强太多。
也有可能是因为后来的自己变强了。
但此刻他没说这些。想让谢善淩心疼自己,但不是现在。以后有需要了再说……譬如谢善淩觉得自己不惨了就不心疼自己了的那日。
谢善淩曾担心顾望笙称帝后俩人的事儿,顾望笙觉得这事儿是该担心,但不是谢善淩那时候担心的那个方向。
他更担心谢善淩会因为觉得他强大了就不怜爱他了……在谢善淩的爱里,怜爱占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不想失去。
谢善淩忽然问:“你这边一切都好吧?”
他当然还是会知道京城的消息,不过想听顾望笙亲口说才放心,而且也想多和顾望笙说说话,夫妻间说什么都是说。
顾望笙:“都好,有点儿不安分的,但很好解决。”
“你的正式登基大典得尽早举行。”谢善淩道,“得把事都决定。四处都还有些大梁余孽不肯认的,慢慢收拾,先把名分立住了。”
“你每回写信都说这事儿,我敢不放在心上?在准备了。”顾望笙说。
“嗯……”谢善淩稍稍放心,随即问,“顾裕骐那边可还安分?”
“他和咱堂妹如今在杭州。”顾望笙说,“一开始他想北上去关外,我让人拦住了他,明确告诉他,我不会放虎归山,不那么信任他。他若老实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待着,我不会为难他。他考虑过后答应了,但我估计他还得逃。以他性情恐怕还是想摆脱我的监视才放心。”
谢善淩想想道:“过些年可能会好些。”
第130章
“顾裕珩呢?”谢善淩接着问。
顾望笙有点不高兴, 嘀咕:“你非得在咱俩的床上提别的男人吗……”
“那好吧,我问女人。”谢善淩说,“那说一说菅贵妃……”
“有什么差别!”顾望笙愤愤咬他脸蛋一下,说, “他俩还关着呢, 顾裕骐在的时候就整治过, 早就没他俩事儿了。”
谢善淩淡淡道:“这俩不能留,以后找个由头做了吧。”
“你不说我也打算如此。”顾望笙正经了一些, 说,“顾裕珩虽然愚蠢但是蠢人做出的坏事不少, 只是没怎么得罪到你头上过,但比起潘成栋也不差。”
谢善淩:“正是如此。”
因为皇子的身份和昏君奸妃的庇护, 还有顾裕骐背黑锅,顾裕珩那罄竹难书的过往恶事才看起来似乎无关轻重。
至于奸妃……
顾望笙的声音越发沉下去,冷冷道:“他娘当年害死我娘, 前些日子我去冷宫看她,逼问之下她都认了,说要残生每日跪拜我娘灵前赎罪……呵!”
他的眼睛都红了, 隐隐闪烁着泪光。
谢善淩便将他拥入怀中, 又安抚起来。
良久,顾望笙的情绪稳定下来,带着恨意嘲讽道:“既她有这份心,我就成全她,让她死后也日夜跪拜我娘。”
“嗯。”谢善淩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顾望笙回过神来与他对视,忍不住依赖地又蹭了蹭脸。
安静了一会儿, 谢善淩再度开口:“我听闻贤妃自缢了……”
顾望笙道:“这不是我干的, 我只禁她足, 都没短她吃喝,只是她自己想不开,夜里趁人都睡下自缢了。”
贤妃是顾裕泽的母妃,也是顾望笙母亲的妹妹,但两人关系十分冷淡,几乎没什么往来。
“顾裕泽知道这事儿了吗?”谢善淩问。
“还没告诉他。最近事情太多,为免节外生枝,我还没去天牢看他,先扔那儿,过后能抽出手再说。”顾望笙说。
“我去说吧。”谢善淩叹了声气,“我和他之间也该彻底做段了结。”
顾望笙一怔,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不必……”
两人心知肚明,顾裕泽是肯定要死的。可到底是那么个身份,得让他略死体面些也低调些,便是一杯毒酒。
顾裕泽肯不肯喝是一回事,强摁头固然可以,顾望笙原本是打算自己去送他这最后一程。
然而谢善淩这时候说这话,顾望笙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亲自带去这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