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望笙真的毫无羞耻之心,转过去趴着, 倒还享受上了:“唉,夜夜给你按摩,难得享你一次福, 就是劲儿小了点……腰上, 腰上多捶几下,捶重点。唉,难道你以为我就轻松吗?你腰固然疼,我腰也很累啊,全是我在卖力。”
“……”
谢善淩无措地抱着手里的枕头,一时之间不知还该不该打。不打, 心头气难消;打, 气更多了。
“顾望笙, 你究竟要不要脸?”他徒劳地问。
果然很徒劳。顾望笙说:“都行,看你。”
谢善淩转而怀疑他就是赚自己多跟他说几句话,当即不再让他占到这便宜,搁下枕头去桌旁坐着。
此时是午后,谢家人有午歇养神的习惯,院子内外一片静谧,今儿天气也好,有阳光有微风,窗台上的兰花开了几朵,幽香随风若有若无地飘进屋内。
谢善淩坐困了,原本用手杵着脸发呆,渐渐眼皮子打架,脑袋似小鸡啄米般啄了好一阵,好几下啄得狠了惊醒一瞬,但马上又昏昏欲睡。
如此一阵,脸颊渐渐移了位,最后猛地一滑,朝桌面栽去——
顾望笙眼疾手快地托住这脸,无语极了。
他悄无声息地站谢善淩身后好一会儿了,谢善淩困得根本毫无觉察,都这样了,还犟着不肯回床上去睡。
可是掌心里传来温热感,顾望笙就觉得没必要和倔驴对着倔。
他将谢善淩抱去床上,给他脱了外衣和鞋袜,想想把发髻也给松开,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去。
撑着胳膊凑近看了会儿,想亲一下再午睡,却又怕把人给亲醒了,不复此刻恬静模样,又要夹枪带棒。
权衡过后,悻悻然老实躺下也睡会儿。
刚刚来了睡意,忽的耳尖一动,簌然睁眼看向门口,却见是一条小狗在那儿趴下,脑袋枕着门槛也睡起来。
顾望笙松缓了神色,好笑地闭回眼睛,顺势翻身将气息平稳已经睡熟的谢善淩揽入怀中。
谢善淩已经习惯了,丝毫不会再被惊醒,依旧沉睡。
……
不知过去了多久,顾望笙其实已经半醒了。他原本就没有午睡的习惯。可谢善淩还在他怀里暖烘烘睡着。
他伺机摸了几下,倒没别的意思,就是感受感受谢善淩很不容易地长出的那点子肉,说明自己养得不差。先前看岳母和岳祖母满意的神色也能说明。
当然,谢善淩是不认他辛劳的,一说起来还很恨,怨气冲天地说若不多吃点恐怕要被他的索求无度活活折腾死。
顾望笙也是服了。一晚上只准自己一回,若过了三更,也不管自己这一回如何了,反正就不让碰了,要睡觉。
你大白天的整天都待在家里那就白天睡觉不行啊?非得三更前睡??
顾望笙试过耍赖,谢善淩就说要连夜回谢府。而且显然这倔驴说到做到。
就这也叫索求无度??怎么不去出家……哦,原本是要做道士的,被自己拉回来成亲了。想到这儿,顾望笙只好作罢。
顾望笙正在腹诽着,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阵吵闹,似乎有人在哭喊什么。他完全醒了,却没急着睁开眼,仔细倾听。
很快谢善淩被吵醒了,在怀里拱了拱,眯瞪瞪地睁开眼睛。
在熟悉的环境中睡觉,又是这样好的天气。不知道被个什么玩意抱着,软硬适中,温度略微有些高,却恰好在很舒服的程度。
原本这一觉是睡得很开心的,可被吵醒了。
谢善淩的脑子还没醒过来,朦朦胧胧地见着了熟悉的轮廓,本能地用手盖上这张脸,嘀咕:“顾望笙你好烦。”
“我什么都没说我就好烦,你根本就是对我有偏见!”顾望笙没好气道。
谢善淩渐渐清醒,放下手,和顾望笙大眼瞪小眼,正要闭上眼睛翻个身装睡,又听见外头嚎了一嗓子,便顺势坐起身:“什么事?”
顾望笙跟着他起身:“我也刚被吵醒……你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已经下了地,扯过搭在一旁的外衣穿上。
谢家平日清静,最多二婶嚷嚷几句,却也只是热闹,不会这么吵闹。谢善淩自然不放心,便也下地穿衣。头发胡乱半扎了下,来不及和平时一样全整齐地束上去,额前还垂出几缕发丝。
顾望笙动作快,早就穿戴完了,见谢善淩要一块儿去,便站旁边等他。此时瞅着他这新模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唉,除了漂亮,没有一处和温柔体贴天真烂漫贤惠专一夫唱妇随的未婚妻善菱一样。果真就是骗婚。
待谢善淩弄好,两人一块儿循声而去,路上陆续撞见了也是闻声出来的各院人。
小厮恰好此刻飞奔而来,瞅了眼顾望笙:“是西府的大老爷和太太,呃,说是问到人了,失踪前最后见着他是和大殿下在一块,他们又知大殿下今日来了家里……”
西府正是谢胜宇家,也是自谢老太师那一脉分出去的庶出旁支。
谢老太师少时家中遇难,父亲的爱妾怕受连累,卷了金银细软抱孩子跑了。那孩子不算差,靠着那些钱银读书,后来竟也有了功名,还靠着姻亲谋划来了京城。虽然官职低微,好歹是京官。
却没料到数年后正房嫡子,也就是谢老太师也来了京城,还中了状元一鸣惊人,官路亨通青云直上。
那边就前来认亲了。
念在多年过去,那小妾都已作古,当年庶弟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又能怎样呢?何况庶弟并无坏的名声,到底是血脉兄弟,谢老太师便还是认回了他。
庶弟家住在城西,谢府里说起他们家便是称西府。这些年两府常常走动,关系也算融洽。
听到小厮的话,众人纷纷看向顾望笙。
这里人人知道谢胜宇近日失踪之事,唯独谢善淩才知道。他也看向顾望笙。
其他人只是随便看看,不会觉得此事真和顾望笙有关,但谢善淩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顾望笙皱了皱眉,一脸凝重,欲言又止。
众人原本真以为只是凑巧,见着他这模样终于心生疑窦。
佘郡主在这里面出身最高,又是顾望笙的岳母,便代众人发言,问:“大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望笙犹豫半晌,却只是摇头,说:“先去看看吧。”
他这么说,众人也只好照做。
一行人去了前厅,谢胜宇的父母见着顾望笙,当即过来急切道:“我们多方托人打听才知胜宇失踪前正是和殿下在一起,这些日子何故殿下就看着我们着急寻找,却一言不发?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顾望笙为难地环顾一圈,长叹道:“这事不要问我了……当然,肯定不是我干的。只是……唉,堂叔堂婶别问我了。”
他这么说,哪有真不问的,反而叫其他谢家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出言帮忙追问。
顾望笙越发不知所措,频频叹息,可就是任人催问,甚至眼见众人都动怒了,他也仍旧什么也不肯说。
谢胜宇的父母爱子心切,当即竟跪在地上恳求起来。
佘郡主见状忍不住帮忙求道:“大殿下,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眼见他们如此……”
顾望笙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被逼急了道:“我是为了你们好,难道我说了你们敢去要人?”
众人见他果真知道谢胜宇的下落,越发急切催促他说。
顾望笙无奈道:“他……他在二皇子手里,你们敢去要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半晌,谢胜宇他娘抹着泪道:“胜宇怎会……怎会落到二皇子手中?这孩子平日老老实实,官儿也小,怎会得罪到那上头去?”
顾望笙又是一脸极其为难的做作样子,谢善淩怕看多了眼瞎,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好在此刻也没人注意他。
“大殿下,你说啊。”佘郡主又来催。
顾望笙一副被逼得不行才勉强说的模样。“胜宇他……他……唉!都是家丑!我身处天家遇到兄弟反目也就罢了,谁料胜宇身为善淩的堂弟,竟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