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李景辞下身剧痛,肉块生生从下腹掉落下来,鲜血迸溅的老高,濡湿了整个下袍。
“好了。”裴玄铭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谢烨,帮我把榻上那明黄的龙袍拿过来好了,如此这般就可向天下人交代了。”
“二殿下和萧尚书联手,在京城弄出数场大乱,二殿下趁机闯宫,将老皇帝活生生气死,不料老皇帝还存了些武功,临死时将殿下重伤,留下后遗,殿下从此不能行路,痴傻终生。”裴玄铭笑的张扬。
“而臣裴玄铭,及时赶来宫中救驾有功,被当今陛下封为摄政王,从此协助陛下管理朝政,陛下体弱,口不能言,以后臣多为陛下分担着些,陛下不必忧思过重。”
李景辞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口中血水和涎水一起滴淌而出,他声嘶力竭的含混道:“无人会信你……你这个反贼……”
“那又如何?”裴玄铭耸肩:“西北驻军已经打入京都了。”
“我的陛下,萧尚书难道没教过你,一切朝政与党争的斗争中,得兵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么?”
裴玄铭将龙袍披在李景辞身上,恭敬道:“不过没关系,这个天下还是您的,从今天开始,您就是这大周的皇帝了。”
远方杀伐声逐渐逼近宫城,西北驻军的旗帜中高空中猎猎作响,兵刃刀戈的嘶鸣声在烈日下化作虚无。
第59章
熹微时分, 西北驻军攻入京城,借着杀裘玑的名义顺便拿下了尚在祭祀途中的假皇帝。
说来好笑,那小队裘玑人慌不择路的一路奔逃, 逃到一半发现前有禁军, 后有西北军, 两两夹击之下一头撞进了皇帝的仪仗队里, 好巧不巧,仪仗队里萧尚书的死士们刚好出动, 矛头直指假皇帝。
三方人马撞到一起,没等到上山祭祀,在道上就人仰马翻了。
京城满街硝烟四起, 马蹄声混杂着刀戈碰撞,王玉书刚在这边给假皇帝跪下来, 请罪自己护驾来晚, 哪料下一秒战甲就被那假皇帝揪住了。
“来者可是西北裴将军麾下的王大人!!”
王玉书愕然抬头:“是臣, 陛下……”
“我不是陛下!我同你们是一伙的啊!我是给二殿下——”
王玉书来不及听完,只听到二殿下三字就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 不过心里已经将事态发展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一派胡言,我家将军从未与二殿下有所往来, 你这是污蔑!”他一把将假皇帝的人皮面具给扯下来了。
众人皆惊。
护送一路的皇帝是个冒牌货, 那真正的皇帝在哪儿?
王玉书身后跟着贺锋镝, 此人一身土匪做派,没心思想京城中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 只想着赶紧和大舅哥汇合的好。
“还愣着干什么!去皇宫护驾啊!”贺锋镝一声怒吼。
一群人闻言仿佛无头苍蝇找到了方向,又急吼吼往皇宫奔。
宫外仅剩的禁军和死士打成一团,互不相让,以至于拖沓了这么久, 谁都没抢先一步进宫看到皇帝。
王玉书指挥着麾下西北驻军上前将这群残兵败将一一收拾了。
西北驻军入宫救驾,王玉书一路上还没有看到裴玄铭的身影,不由得暗暗心惊。
直到皇帝寝宫最外层的宫门轰然被打开,门槛内先是露出了李景辞的全身,他满身鲜血,用一柄剑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张口艰难的面对着眼前一片错愣死寂的文武百官和西北驻军。
裴玄铭从他身后的阴影里饶步出来,转身对着口不能言的李景辞单膝跪地。
“臣,参见陛下。”
身后众人如梦初醒,接连跪地拜见新皇。
李景辞就这么被架上了皇位。
裴玄铭扶着新皇,大步走到西北驻军面前,众将士齐齐行礼,异口同声气势如虹:“见过将军!”
裴玄铭简单抬了一下手,示意众人起身。
“其他几位殿下何在?”
“回将军,已经在兵变中遇刺了。”
裴玄铭讶异:“一个都没留下?”
“是。”
裴玄铭了然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扶着李景辞鲜血淋漓的肩膀轻声道:“那看来是上天要陛下做这个皇帝了。”
“陛下可切莫再推脱了,天意难违。”
李景辞痛苦万分的呜咽着,只能用眼角死死瞪他。
“西北驻军听令,退回宫外等候军令,有阻拦陛下登基者,杀无赦。”裴玄铭吩咐下去。
“是!!!”
裴玄铭再次转向王玉书,问他:“明姝呢?”
贺锋镝抢声回答:“回将军,明姝在将军府整理东西,说是万一您有不测,她带着家财去找陛下救您。”
裴玄铭深吸一口气,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贺锋镝让他恼火还是裴明姝让他恼火。
“算了,你带几个人替我跑一趟,把谢烨送回将军府,不得有失,否则我唯你是问。”
“知道了!哥!”土匪头子欣喜若狂,转头领命而去。
裴玄铭难以置信:“他方才喊我什么?”
旁边千夫长同情的望着他:“将军,可以备些嫁妆了。”
裴玄铭:“……”
谢烨随贺锋镝回到将军府,一路畅通无阻,整个宫城都在西北驻军的控制范围下,如今这个情形,说是裴玄铭的私兵,倒也不为过了。
谢烨没有功夫再去想这些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一入将军府就寻了个屋子休息去了,谢烨飘零半生,无所依靠,而今终于有一方安稳的床榻,供他安眠了,此时仿佛是他数十年颠簸岁月中,睡的第一个好觉。
在谢烨沉沉睡着的时候,外边风云激荡的一切,也终于尘埃落定。
李景辞在西北驻军的力保下登基成为一代新皇,老皇帝李彧的尸骨暂且放到历来太上皇所居的寝殿,下葬事宜待定。
裴玄铭及时护驾新皇有功,加上新皇体弱,需人在旁扶持,治理朝政,特封裴玄铭摄政,一时间此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至于说李景辞分明已经病成那般模样了,他到底是怎么下的以上旨意,此事却是没人能解释的通,但也无人敢跳出来质疑。
西北驻军的旗帜在宫城内外猎猎作响,映出一片血色阴影。
谢烨在榻上睡的安稳,迷迷糊糊间有人推开房门,上了他的床榻,和衣而卧。
谢烨下意识想要睁眼,眼前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给盖住了视线。
“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裴玄铭低声在他耳畔道。
“外面情况如何了?”谢烨声音很轻的问道。
“一切安好,待会儿喊你起来喝药,把刚打进去的经脉稳固住了。”裴玄铭俯身吻了吻他的鬓角:“我在呢,放心。”
于是谢烨就再度陷入了沉睡中,意识里是裴玄铭身上熟悉的皂角香,京城不比西北严寒,常年风和日丽。
睡着时没有头顶大风吹打帐篷的噼啪声,安静的仿佛最氤氲的温柔乡,将谢烨彻底的沉溺在其中。
……
“你要和我走吗?”少年裴玄铭站在屋檐下,试探性的问谢烨。
“若你随我回京城,我师父便是你师父,你从此就在将军府住下,我们一起练武,再不用受那诸允严的鸟气了。”
……
十年光景,如梦一场。
他终于遂了年少时的心愿,踏进了裴玄铭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惜他被这流水光阴和数载恩仇磋磨的太久,早就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在武林大会上握剑飞花恣意潇洒的少年魁首了。
第60章
数月后。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王玉书坐在将军府的石阶上, 手里拎了个酒壶,眉梢眼角都写着低落。
“什么怎么样了?”裴玄铭漫不经心的问他。
他们刚下朝回来,最近朝中一切安稳, 除了李景辞时疯傻时正常的精神状态给上朝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每每议事只能由裴玄铭代劳,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帷幕后面, 李景辞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只能张嘴含糊的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