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谢烨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他的下颌被松开了。
“叫什么名字?”谢烨问。
“小景,阁主唤我小景就好。”李景辞伏在地上,满心劫后余生的庆幸,他鼻尖隐约传来一丝柔和的淡香,是从面前明渊阁主袍角上传来的。
“小景。”谢烨喃喃道:“起来吧。”
他望着李景辞清冷俊朗的面容,以及那尽管身着粗布衣衫,却仍然挺直如松的腰身,不觉微微晃了神,巨大的熟悉感从这个少年身上朝眼前扑过来。
“你留下,让老张给你找身新衣服,从此你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了。”
“没有吩咐,不得离身。”
入夜,竹舍中一片寂静的微凉。
有人拎着酒,从门外跨入,大刺刺的往院落中的小石桌上一坐,喊了一声:“谢烨!在不在啊?”
新上任的侍卫小景忙不迭的上前禀告:“阁主去外堂处理阁中事务了,劳烦您等等。”
那客人惊奇的将他打量了几圈,目光主要停留在他那身白袍和腰间的长剑上。
“你就是服侍谢阁主的贴身护卫?”
“是。”李景辞低眉顺目。
“满院子就你一个伺候的?”
“是。”
来客将李景辞刨根问底的盘问了一,然后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挥手示意他下去。
李景辞转身退下,腰身不自觉的又恢复了平时挺直的姿态,再加上他腰侧那柄护卫的刀剑,一看也是新打的,形状模样像极了当年武林大会上随侍中谢烨身边的某个人。
来人百无聊赖的在石桌上自己跟自己敲棋子玩,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烨才跨进院门里来,迎面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血腥气。
“你没事总往我这边跑来干什么?”谢烨不耐的对那人道:“姜容,你当真以为你武林大会坑我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这位深夜来访的客人,正是当初诸允严在武林大会上买通用来给李彧铺路的姜容,他自在武林大会上被谢烨打败以后便连夜逃走,没给诸允严把事办成,自然也没去要尾金。
谢烨本以为此人不过就是个贪财的小角色,加上他在武林大会上展现出来的武功着实低微,便没放在心上。
不料入主明渊阁第二天,便听手下来报,说隔壁秘境之主前来挑战新的明渊阁阁主,西北疆域辽阔,人丁却稀少,武林门派总共那么几个,还都不是名门正派。
明渊阁易主,对于秘境首领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吓,于是谢烨上任第二天,他就气势汹汹的登门挑衅。
谢烨随手拎了把剑去应战了,哪料姜容一见新阁主是此人,惊得转身就跑,被谢烨凌空拦住,一路俘回明渊阁。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诸允严的得意门生吗!?”姜容震惊:“你怎么会成为明渊阁新阁主!?”
谢烨来西北这么多天,难得有个认识的人,再加上他属实也是懒得打架了,于是挥手让手下给他赐座:“说来话长。”
他把姜容按在明渊阁,逼着他交代了和诸允严在武林大会上的一系列谋划,以及诸允严答应付给他的报酬。
姜容小心翼翼的看着高位上的阴晴不定的年轻阁主,苦着脸道:“我也是没办法,秘境不比明渊阁大张旗鼓,我们生活在暗中,我们缺钱啊,只能让我这个首领到江湖上坑蒙拐骗一,看能不能弄点银子。”
“谁能想到遇到了你,武林大会第一轮就把我打出去了……”姜容委屈道:“我不管,你赔我钱。”
谢烨冷冷道:“你自己学艺不精,难道怪我?”
“就怪你!”
谢烨抄起剑鞘就把他打出去了。
后来姜容又来明渊阁光顾了几次,一来二去,竟与谢烨熟识了起来,左右明渊阁在江湖上名气大,任务多,富得流油。
背靠大树好乘凉,谢烨也缺个人陪他解乏说话,于是对姜容时不时翻窗进他竹舍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又杀人了?”姜容摇晃着酒壶问道:“给你说了,不要造那么多杀孽,总是不听。”
谢烨脱下沾了血迹的外袍扔给李景辞,李景辞迅速接过来,到外边去洗了。
谢烨从他手里把酒壶拎过来,咕嘟咕嘟灌下去几口,消去了胸口大半尚在沸腾的血腥杀意,坐到姜容对面执棋而笑。
“四长老在本座杯中下药,被本座一闻便闻出来了。”
姜容不置可否:“那他现在人呢?”
谢烨朝他扬了一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云淡风轻道:“刚剥完皮。”
姜容恶心的一个激灵,忙道:“你赶紧洗一下去,我今晚不跟你喝酒了,明日再来。”
谢烨挥挥手,示意他酒留下,人走。
姜容刚往门外溜达几步,又贱兮兮的凑过来打听:“哎。”
“你新弄来那个小侍卫,是不是按照武林大会上你旁边那位的模子找的?好生相似的两个人。”
谢烨言简意赅:“滚。”
“也说不上来哪里一样,论五官吧,长得也不像,就是那通身的气质像的没边,如出一辙……原来你喜欢这款啊阁主。”姜容低声挑逗道。
谢烨抬手要打,姜容连忙忙不迭的跑了。
李景辞在他身边一待就是大半年,明渊阁上下都知道阁主偏爱这小侍卫,因此没人敢惹他。
所幸裴玄铭没见过李景辞,不过以谢烨的性子,他咬死了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信任了一个同裴玄铭相像的人,才被人将明渊阁一锅端的。
……
谢烨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裴玄铭已经将他背回客栈了。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谢烨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在房间的地板上。
紧接着被裴玄铭从身后扶抱起来,重重扔到床上。
谢烨低声呜咽了一下,眉心紧蹙,小声喘息着将自己在床上蜷缩起来,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裴玄铭把他往床上一撂就出去了,谢烨能感觉到他的衣袍下摆里黏糊糊的,仿佛被灌满了水,他双腿一动,就有温热流淌出来。
可他实在疲倦,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起身去把自己洗干净了,裴玄铭也没来管他。
于是谢烨就着这个难受的要命状态,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有人将他从床上抱起来,好像是走了几步路,然后开始动手将他所有的衣服都剥落了下去,谢烨冷的不住颤抖。
裴玄铭这时候倒很温存,他将谢烨整个放进了盛满热水的木桶中。
他委身在偌大的木桶中,长发披散着漂浮在水面上,只露出圆润而白皙的两边肩头,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被热水蒸腾出了一片红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脆弱又懵懂。
裴玄铭随之跨进桶中,和他对面而坐。
“还要跟我分道扬镳吗?”裴玄铭将他从对面拉过来,伸手拨去他被水沾湿躺在脸颊上的长发。
谢烨在雾气缭绕中迷蒙的看着他,平日俊秀锋利的面容在氤氲的模糊中削减了锋芒,裴玄铭无数次被他平日里从不饶人的那张嘴气疯,又无数次被他在床上时无助脆弱的样子给哄好。
裴玄铭知道他说不出来好听的,便也不要他回答自己了,顺手将人压在木桶的边缘,凑过去含住那双柔软而温热的嘴唇,用力吮吻掠夺,谢烨盛满水色的眼睛因此而瞪大了。
但他并不推拒裴玄铭,只是伸手扶着木桶的边缘,在断断续续的接吻中勉强喘息,滚烫的身躯覆盖过他的每一寸感官,吐息之间全是年轻将军身上简单皂角的清香。
谢烨筋疲力尽的仰起头,靠在了浴桶边缘支棱起来的木板上,他这个角度显得他脖颈修长,锁骨清晰优美,成串的水珠自薄红的皮肤上滚下,滴滴答答落在水面,溅起轻微的波澜涟漪。
裴玄铭喉咙干渴,凸出来的喉结再次滚动片刻。
“别动,给你清理干净。”他将手伸进水里,靠近了谢烨。
谢烨果然很听话的没动,但是他轻轻的摇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