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暧昧的笑了笑:“谢公子,你这是又搭上了别的男人?”
谢烨神色一凛,冷冷道:“住口。”
“今日一早我就看见你同他在一起了,你说他知不知道你在二殿下府上的往事?”
小厮靠近了几步细看他的神情,恶意道:“知不知道你被二殿下用链子锁着,那般难堪的被人欺负过?”
谢烨抬起匕首,挥手便刺,他动作太快了,那小厮一时没躲得过去,最后时刻拼死将他推了一把,谢烨到底体力不济,力道偏了几寸,刺在了他的右肩上。
“你想杀我灭口?”小厮喘息着用手死死握住刀锋,不让他在自己肩头刺的更深。
“那看来那个男人是不知道了。”
他说着一脚踹在谢烨的膝盖上,谢烨猛然一痛,单膝跪在地上,匕首却也跟着向下划了几寸。
“我当时在二殿下府上,可是听了好几夜他折辱你的动静,你都不知道你喘的有多好听……”
谢烨眼睛爆出血红,几乎要将他穿一个洞。
“你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房间。”谢烨艰难的笑道,手腕用力,又将刀锋推进了两寸。
“怎么?好意思在二殿下身下承欢,却不让别人告诉你现在的相好?”小厮嘲讽道。
血气蔓延开来,两人僵持不下。
“你这么在意他的看法吗?”小厮一把卡住谢烨的脖子。
他常年干粗活,力气比谢烨要大的多,谢烨几乎瞬间就被他掐的喘不上气来,只能凭借意识,拼命将刀锋朝里按去。
“松手……”
“原来你害怕这个。”小厮讶异道。
小厮一个翻身,用蛮力将他压在身下,却怎么都撼动不了他手中的刀锋,匕首的锋刃已经深入进了自己的肩胛骨,眼看着就要从身后刺穿出来了。
“不为别的,就为我损失的这只耳朵!”小厮的右耳上如今还横亘着一只硕大的血洞,正是当时在地牢里拜谢烨所赐。
“你等着,我偏要告诉那人你的身份,告诉他,你在二殿下那里,所有的一切。”小厮的声音犹如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一字一句,敲击着谢烨的心神。
那确实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昨夜裴玄铭将他捆在树上那样逼问他小景是谁,他都硬咬着牙没吐露半个字,如今却要栽在这小厮的手里。
谢烨脸色涨红,几近窒息,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线极其浓烈的狠劲与杀意,令人胆寒至极。
“是吗……”他仰躺着身形,血水从小厮的肩胛骨里淅淅沥沥的流出来,尽数淌在谢烨苍白无色的脸上,将他的面容衬得宛如修罗。
“那你我就一起下地狱好了。”谢烨手中刀疤一歪,正好切开小厮的半边肩膀,将他筋骨和血肉整个朝外挑翻出来——
明渊阁主纵横西北数十年,最不缺的就是生死之地见血绝杀的狠厉,纵使他如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反正我烂命一条,早不在乎了。”谢烨低声道:“但是你敢靠近他试试。”
……
裴玄铭坐在草帽的小屋里,翻看着他桌上的所有刀具和刺杀暗器,不禁暗自赞叹。
“你确实是找对人了。”草帽在他身后道。
“我从潜入北狄的第一天起,就在寻找刺杀那个狼主的机会,平时就在鬼市上接活为生,顺便还能当练手。”
裴玄铭拎起桌上一只骨碟把玩着:“那据你了解,若是我要在这半个月之内要了狼主的性命,该如何行事?”
“光我一个,不够。”草帽淡淡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我全力配合。”裴玄铭没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草帽不置可否,继续说下去了:“狼主每月初三,会在王城最西的郊外去取一种草药,据说有疏通筋脉,提升武功之效,顺道祭拜天神赐予他此等神物。”
裴玄铭直起身子,心道可算是问出来那草药的地点了。
“为表虔诚,狼主会独身一人前往祭拜,那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裴玄铭点点头:“还有一事。”
“我得在刺杀狼主之前,取到那味草药,你觉得怎么做才能得到草药?”
草帽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拿到草药倒是不难,只是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救命。”
“此去我就没想过活着回来,你竟还想留着草药救自己的命?当真可笑。”
“不是救我的命。”裴玄铭解释道。
“那是谁?”草帽狐疑道:“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光用金子就想让我帮你做事?”
裴玄铭停滞了片刻,犹豫道:“救我……娘子?”
草帽和他大眼瞪小眼:“你还有娘子?”
“有啊。”裴玄铭神思游离的看着虚空,慢慢道。
“我娘子可好看了,我不能让他死。”
第39章
谢烨被他一边掐着脖颈, 一边一拳捣在小腹的旧伤上,他脸色登时疼的惨白,嘴唇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小厮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的肩胛已经被谢烨钉穿了, 按理说早应该失血过多, 失去行动能力了才对, 可偏偏那刀口挡着出血口,淤血在伤口里堵着流不出来, 竟无端给他一种伤的不重的错觉。
小厮家从父辈开始就在王府里,虽然是给人家为奴为婢,但在京城的皇子府上, 他又是个小管事的,日子总不会太差, 然而王府一朝被人算计, 落得如此下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也被送到西北苦寒之地做苦力。
这京城和西北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辈子怕是都回不去京城了。
如今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说什么也要将此人报复到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厮思及此处, 额头青筋暴起, 手骨因为极度用力而咔嚓作响:“我要你去死,听到了吗, 我要你去死!”
“你毁了这个王府,殿下因你获罪被囚,你怎么敢在西北依旧潇洒的,你怎么敢!”
谢烨一愣, 就着这个僵持的姿势笑出了声。
“你居然会问我这个。”谢烨握刀的手腕因颤抖的笑意而略有几分不稳:“想知道原因么?”
“来凑近一点,我告诉你。”身下的人声音轻柔,每句话都含着说不出的引诱。
这话无疑让小厮想起了几个月前,他在地牢里初见谢烨时,那人也是这样示意他凑近了听话的。
然后他就被谢烨咬下了一只耳朵,至此残疾。
小厮脸色愤怒的发青,大吼一声,又是一拳砸下去,正中谢烨肋骨,他的话音被迫停滞了片刻,眼眶里全是痛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闭嘴!我不想听。”
谢烨恍若未闻,艰难的喘了口气,继续道:“因为在我眼里,你们整个王府上下都是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我想让李景辞被囚禁,也就是动动手指传个话的事,至于底下服侍他的你,以及其他人……你们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更是无关紧要。”
“你不过是个在男人□□求欢的禁脔——”
“对啊,我是禁脔,这个禁脔现在要弄死你了,害怕吗?”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谢烨猛然将匕首从他肩胛处抽出来,同时下身屈膝一顶,重重撞在对方小腹下方!
小厮登时惨叫出声,肩胛处血水喷涌而出,爆炸似的流淌一地,他这时候才感受到歇斯底里的疼,钳制谢烨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方才对话间,谢烨将他整个肩膀从皮肉到血筋,连根挑断,刀法精准,力道狠辣,对人体的筋骨脉络走向竟是无比熟悉,完全看不出一丝当时在二皇子府上时,缠绵病榻的柔弱模样。
更重要的是,此人忍痛能力和反应能力都强悍至极,小厮动手打他的时候完全没收力,几乎奔着往死里打去的。
谢烨受伤程度绝不比他轻太多,而此时被松开的一瞬间却能闪电般爬起来,抢步上前,一刀砸向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