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灯沦为阶下囚后_作者:付萌萌(76)

2025-05-23 评论

  “少废话,你到底进不进……啊!”

  如今的裴玄铭大概也是被此话勾起了一点回忆,他无声的摸了摸谢烨单薄的背脊,眼里满是心疼。

  谢烨端详着他的神色,忽然道:“陪我回明渊阁一趟吧,我想把我那把剑拿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了。”

 

 

第47章

  大漠残阳如血, 铺陈一地黄沙,粗粝的北风在空中席卷,发出尖锐的呼啸泣诉。

  当年的西北第一门派明渊阁, 如今只剩下被毁坏的差不多的残迹了, 地上的杂草肆意生长, 看样子许久不曾有人踏足过这里了。

  谢烨站在明渊阁门前, 静默的立了一会儿。

  良久他抽开裴玄铭牵着自己的手,举步走进空无一人的明渊阁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 在明渊阁一待就是十年吗?”谢烨开口道。

  裴玄铭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此刻心情低落,便没太往前凑。

  他本想接一句打趣的玩笑话, 说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毕竟明渊阁离西北驻军的确不远,若是真要串门, 也不过半日的脚程。

  但是他窥着谢烨苍白的脸色, 和微微抿起来的薄唇, 还是把话咽回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没地方可去了。”谢烨轻声道。

  “诸允严已死,李彧登基, 温家也没了,唯一剩下的一个你, 后来也……”谢烨笑了笑, 没再说下去。

  裴玄铭心里骤然被一阵揪痛填满:“谢烨, 我——”

  “好了。”谢烨打断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顺口一提。”

  裴玄铭心知虽然他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还介意当年的事情,只是如今他自己飘摇零落,都还要靠着裴玄铭保护,自然也没心力同他掰扯当年的旧怨。

  “当年的事, 是我有错。”裴玄铭紧声道:“只是你得告诉我,怎么弥补,怎么弥补你才能好受一点?”

  谢烨转过头朝他笑了笑,他站在山谷悠长阴沉的风中,眉眼依旧是和少年时一般无二的冷锐秀丽,只是周身气质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锋芒,被磨难倾轧的温润而倦怠。

  “你知道从北狄带回来的那味草药,未必能恢复武功的,对吧?”

  裴玄铭拳心一紧,他是猜到了,但是被谢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太过刺痛了。

  “它是不能恢复武功,可它起码能保你性命!”裴玄铭急道:“哪怕没有武功,你现在好好调养用药,不也能长命百岁吗,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强?!”

  谢烨沉默的注视着他。

  裴玄铭半是祈求,半是痛苦的回视着谢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改变不了谢烨的,这人从年少起,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一意孤行,绝不反悔。

  谢烨和他很平静的对视了半晌,片刻以后直接略过了裴玄铭的话,开口对他继续道:“等我死后,把我埋到明渊阁那间竹舍的院子里,好不好?”

  裴玄铭眼睛血红的瞪着他:“不。”

  谢烨无奈的摆摆手,不和他继续纠缠了,转身往更里边走。

  裴玄铭心里一跳又一跳的,忙不迭的跟上去了。

  一路断壁残垣,好不凄凉。

  他跟在谢烨身后,穿过明渊阁大大小小的长老院,议事场,谢烨从前审问手下时坐的那个高台上已经蒙了一层灰,被人从中间砍去了一半,碎裂的小石子稀稀拉拉的滚在地上。

  他们最终停在了明渊阁主的竹舍前。

  谢烨转过头,朝他伸手邀请道:“进去看看?”

  裴玄铭还在因为他方才的话而心神不宁,神色便犹豫了片刻。

  谢烨笑道:“就当是重温旧梦了。”

  你我当年,可没少在这间竹舍里厮混,连夜里的动静,估计都没少被当年的服侍的小厮听去。

  裴玄铭只好伸出手,握在了他的掌心里:“嗯。”

  两人走进竹舍中的雅间,四面青竹早就被砍断了,木质的地板上尽是泛黑的血迹,周遭一片狼藉,屋中器具七零八落,谢烨从前憩息的床榻也都被毁坏的差不多了。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谢烨神色如常,他伸手在床头里侧摸索一阵,从中掏出一把长剑来。

  裴玄铭眼神一晃,不觉怔然。

  那正是当年武林大会上,谢烨用来迎战岳长老,叶文俞,还有李彧他们的那把剑,他靠着它一路杀进了总决战,夺得当年的武林大会魁首。

  少年白衣银剑,意气风发。

  谢烨反手拎着剑柄,很高兴的冲他晃了一下:“不记得它了?”

  “这还是你给我的。”谢烨笑道:“你那时候说,岳长老内力强盛,用我原先那把未必能压得住他,让我用你的剑上场。”

  “后来武林大会结束,你也没收回去,就一直放在我这儿了。”

  裴玄铭只觉被他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十年,一个人得执念成什么样子,才会一直保留着另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十年前的旧物。

  剑锋雪亮,明崭如新。

  “明渊阁数十年,我从来没用他杀过人。”谢烨抚摸着剑上花纹,对裴玄铭道:“怎么样,是不是还和在你手上时一模一样?”

  他自己的剑已经被李景辞那日给斩断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还好保下来一把,虽然以后未必能提剑了,但也算有个念想。

  谢烨望着手中泠泠剑锋,目光很柔和。

  裴玄铭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狠狠向身体里揉着,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谢烨茫然的被他抱着,半晌才慢吞吞的用那只空着的手回抱住裴玄铭。

  “我没事,我就是回来最后看一眼明渊阁。”谢烨温和的解释说道。

  他今日一反常态的顺从,也乐意跟裴玄铭腻歪,尽管是在明渊阁这个无时无刻不昭示着他最狼狈时刻的地方,他也毫不介意的带裴玄铭进来,似乎完全不是几天前北狄那个咬紧牙关跟裴玄铭对着干的拧巴病人了。

  裴玄铭无声无息的将他搂了快一刻钟,谢烨也始终没有催他,也没有推开他,就任他抱着。

  剑气的寒意渗透他掌心的每一道纹路,谢烨靠在裴玄铭的肩膀上,眼底泛起了一丝极为浅淡的不舍。

  又过了很久,他才笑着拍拍裴玄铭的后背:“好了,你今天怎么跟长在我身上了似的。”

  裴玄铭这才松开他。

  “帮我去院子里拿一下竹子底下的那个斧头好吗?”谢烨对他一指门外:“来都来了,我想把屋子里修补一下。”

  “好歹住了这么多年呢。”

  裴玄铭点点头,没有异议的走出雅间的门,院子里一片清静,院中青竹依旧翠绿,尽管竹竿上被砍了数道斑驳残痕,却仍然挺立而不屈。

  他将院中风景环顾了一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谢烨一个平时连床都懒得下的人,怎么会想起在院子里放锄头打理?!

  裴玄铭浑身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巨大的惊恐歇斯底里的将他包裹着刺进周身,心脏如擂鼓怒击,全副心神在一瞬间轰然爆炸——

  “谢烨!!!”

  他返身冲进屋里的刹那,只见谢烨单手握剑,抵在脖颈前,朝他最后微微笑了一下。

  下一刻,剑锋一拧,沿着他修长脆弱的脖颈横刎而过——

  血水飞溅而起,滚烫而凶狠的砸在了裴玄铭的脸颊上。

  ……

  二皇子府,一片寂静。

  李景辞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身形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起伏不已。

  屋中没有烧地龙,也没有任何可供取暖的东西,他已经病了很多天了,软禁他的王府里缺医少药,自然也不会有太医来瞧他。

  府中仅剩的几个伺候的小厮和婢女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

  “殿下……”

  “出去!”李景辞嘶哑道。

  他眼睛里是一片极其狰狞的红。

  “殿下。”一个老仆撞着胆子颤颤巍巍的推门进来:“殿下再忍忍罢,尚书令派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就有过冬的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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