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狸奴不出门(50)

2025-07-14 评论

  他看向满鱼,“你呢?”

  满鱼一向不会在爹气头上与他对着干,默默垂下了头。

  眼见硬的不行,满燕立刻放软了姿态,“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会有分寸的……”

  “分寸?”满全瞪眼看过来,“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们就换个地方跪,你们俩一起跪,跪高兴了再滚回去。”

  犟骨头最怕连坐,满燕也垂着头不说话了。

  他们的房门没有上锁,满县尉的禁令比铁锁更管用。

  饭菜都由冯瑞送来,两个人彻彻底底见不到面了。

  满燕实在心焦,每日在屋里走来走去,见冯瑞来送饭菜,看见另一份,心里起了些念头。

  他偷偷摸摸塞信,被冯瑞逮了个正着。

  冯瑞铁面无情,把信从碗底抽出来,说:“少爷,听话点吧,老爷这几天都没睡好。”

  满燕知道央求他也没用,有些颓丧地坐在一边。

  冯瑞说:“少爷也太心急了,等老爷气消了,你们有什么见不到的,别总是和他对着干,你还能强硬得过他去吗?”

  满燕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却没法不心急,只好问道:“他呢?”

  “好着呢,好吃好睡的,就不像少爷你这样,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刚刚满鱼询问,他也是这么说的。

  满燕放下心,半真半假地埋怨了一句,“真过分,一点也不担心我。”

  满鱼虽然也有些焦躁不安,却不像满燕那样乱窜,坐在桌前反反复复抄书打发晨光。

  不是吃饭的时辰,冯瑞却又来了一趟。

  他心中一喜,想着爹终于不生气,愿意放他们出去了。

  然而冯瑞引进来是却是别人。

  他站起身,有些愕然,“裴侍郎?”

  裴方数天前便与满全约好了,半月止期已至。今日满全不在,他也不算不请自来。

  裴方忙招呼他坐,说:“我这次来啊,是有件事想说。”

  挂坠、生辰,一点不差地对上了。

  满鱼却如在梦中 ,好半天没有声响。

  好半天才发出艰涩的声音,“那天……我受伤,您看见了吧?”

  裴方有些不高兴,“怎么,我犯得着跑到这里来看满全冷脸,就为了哄骗你一个黄毛小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满鱼忙说,“我是想,或许没那么一定。”

  裴方拧着眉头,说:“真是和满全混久了,像他一样油盐不进。京城有多少人要攀我的关系,我都不愿搭理,今天我带着大好前程来寻你,你却百般不乐意!”

  满鱼仍然恍惚,说:“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裴方脸色和缓,“那天我看见你的挂坠,我就想着,真是上天怜悯我,不忍心看我苦苦寻你多年,就这样把你送到我身边。”

  不同于裴方的欣喜,满鱼只有不安。

  裴方自顾自向他允诺——如何让他认祖归宗,如何给他功名官位,甚至为他相中了某位高门大户家的小姐。

  满鱼只觉得头疼脑胀,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裴方说得口干,才瞧出他情绪不高,疑惑道:“你还有什么顾虑?说出来给我听听。我膝下冷清,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有什么好怕,家里没人设计你、害你,你也不用和谁争,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听起来真是一条亮堂堂的阳关道,可满鱼并不想要。

  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偏僻小镇,他对金窟银窝没有半点兴趣。

  可他不能言行无状,裴方只要愿意,能轻轻松松让他们失去容身之所。

  满鱼斟酌半晌,说:“爹养育我长大成人,也是他把我救出来,我不能因为有更好的前途就把他抛在脑后。您也不想要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吧。”

  这番话倒是听得舒服,裴方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倒是多。当然是他同意了,我才来找你啊。”

  满鱼心头轰隆一声,不可置信道:“爹知道?”

  裴方见他神色震惊,不明所以,说:“自然,他本来自己要和你说,但是毕竟多年情分,他开不了口,我便自己来了。”

  满鱼止不住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抓住椅边,千万种猜想一齐涌上心头,脑中只剩下一行大字——爹要赶我走!

  这些天风平浪静,他以为只要等爹气消了,就会不再计较这桩荒唐事。

  原来是他想错了!他真把自己当成了满县尉的亲儿子!

  他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不仅仅会葬送两人的名声,还会连满县尉的名声也一起葬送了!

  满燕的前途,满家的名誉,尽在此处了。

  他颤抖得厉害,觉得胃部绞痛,俯身捂住,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裴方受了惊,忙去扶他,“怎么了?”

  满鱼坐不稳,在椅子旁蹲下,脸上都是眼泪。

  裴方见他痛苦至此,生怕出什么事情,忙说:“我也不是逼迫你,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嘛,你急什么……”

  满鱼摇摇头,说:“我胃疼。”

  裴方松了口气,端了热茶给他,数落着:“你这孩子,一定是在他们家吃不好睡不好,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有这个毛病……”

  他痛苦地挣扎许久,不死心,又问:“这件事,爹真的知道?”

  裴方奇怪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要先去问他,不然他那个脾气,我把你带走了,他得追上门砍我啊!”

  是爹同意的。

  满鱼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像条小猫小狗,被爹带回家。

  只因为做了一件错事,他听话懂事这么多年,就都不作数了。

  又像只小猫小狗,被他赶出去。

  他有百般的耐心分给别人,为什么一丝都不肯给自己呢?

  他只是做错了这一件事……

  裴方听他痛哭出声,毫无头绪,束手无措地等他平复情绪。

  好半天,满鱼抬起脸,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第39章

  满全返回家中,裴方留了个仆人,替他传话。

  “走了?”满全愕然道。

  仆人答:“是少爷自己愿意的,没人逼迫他。”

  满全突然苍老了许多,迷茫地看了一圈,“他要走……我也不会拦着他,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冯瑞上前来,把今日裴方到访一事说了。

  满全有些急道:“怎么不先问我,就让他来了!”

  冯瑞说:“您之前和他约好的,您说半个月之后,便让他自己去问,他今天上门,我想是您知道的……”

  这几天为他们两人的事情,满全已是头昏脑胀,早将这个约定抛在了脑后。

  裴方能给的,他的确给不了,满鱼就算真的这么选择,他也没什么好说。

  可满鱼不是这样一声不吭就走的性格。

  满全问冯瑞:“我是不是打重了,伤了他的心?”

  冯瑞说:“这几天看少爷的样子,不像是真生气。”

  “那他……”

  满全心里发堵,但也是他自己允诺了,只要满鱼愿意,他不会阻拦。

  他说这种话,是认定满鱼不会走。

  满县尉心里空落落的,叹气道:“就算要走,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呢……”

  冯瑞劝道:“也不是坏事,裴侍郎膝下无子,少爷去了也不会吃亏,说不准真是个好前途。”

  这些天来,满燕无事,照样去替满鱼看他的小店。

  小店开了没多久,老板不见了,糕点谁能做的来,近几日渐渐没了生意。

  天冬专门叫了毕舸上门,三个人围坐着在药铺吃饭。

  毕舸倒是不当一回事,说:“虽然小鱼人去了京城,你想见他,本少爷给你雇辆马车,我们去看他就是了。”

  满燕不作声,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并不作出反应。

  天冬看他这个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附和道:“虽然远了些,也不是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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