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帝只感觉到一阵窒息感传来,他不答应就是不以社稷为重?
文惠帝手指紧紧抓着扶手,“诸位卿家所言……甚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朕需要,需要问一问国师对着天象的见解。”
此时宫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笑声。
诸位纷纷扭头,看向身后。
宫殿外暴雨滂沱,来人身穿一身白袍,面容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一双赤红色像是要滴出血的红瞳。
唯有那一身白袍,瞧着十分眼熟。
户部尚书惊呼道:“你是国师……?不可能!”
国师本人虽然深居浅出,但是实力高深莫测,数次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就连当今刚继位的时候也是多亏了有国师的扶持,才能坐稳上面的龙椅。
而面前这人虽身着同样的白袍,佩戴同样的琉云仙鹤玉佩,但这面容看起来妖冶又怪异,实在不像是常人。
谢崇山缓缓走进来,笑道:“我为何不可能是国师?”
“国师大人是……”
“是好人?”谢崇山讥笑起来,“谁说的,救你们这群废物就是好人了?发生天灾这么大的事,外头人都死没了,你们这群蠹虫还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要我说啊,最该死的就是你们。”
户部尚书看着谢崇山的眼睛怔然,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起了一股寒意,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冰冻起来一样,他总觉得若是开口了,一定会发生什么让人措不及防的事情。
兵部尚书却道:“我就说是人祸吧,现出原形来了吧,偏你们还不……”
“啊!”
“来人,救驾!”
殿内殿外的侍卫以及武官蜂拥而至,谢崇山压根将他们当一回事,一挥手就将靠近的人全部绞杀掉。
还有一些转身想跑的,谢崇山也没落下。
殿内的大臣见到他出手如此狠辣,就连武力高强的侍卫都躲不过去,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顿时噤若寒蝉,压根不敢动弹。
文惠帝看着地上遍血淋淋的头颅,面色惨白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国师,一定是人假冒的。
谢崇山好歹哄过他几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可如今他却没有这么好心思哄人了。
“怎么,不识得我了?”
谢崇山身法诡谲,一眨眼将文惠帝擒在手中,手掌握住纤细的脖颈,笑着说:“你猜猜我若是用力的话,你能坚持多久?”
随即他缓缓收紧手掌,文惠帝脚尖挣扎,胸腔内的空气在快速减少,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四周的大臣。
却见他们或视若无睹,或面露难色,都不曾有一个站出来。
文惠帝双眼发黑,透过朦胧的光线,他看着面前的谢崇山,喉咙吭哧吭哧漏着风,“为、为什么?”
他如此信赖他,为什么!
谢崇山倏地笑起来,手掌微微松开,小皇帝快速呼吸着,胸腔不断起伏。
“方才忘了说了,如果他们是蠹虫,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废的废物,若不是看在你有护体龙气的身份,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只不过可惜,你不如你那老爹好用啊。”
如师如父的国师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文惠帝感到一阵窒息,胸口闷得就快呼吸不上来。
那他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
所谓的利用价值,又是什么?!
文惠帝尚未理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天上的乌云快速散去,殿外的暴雨骤然停下,谢崇山一拂袖立马将众人裹着飞出宫殿内。
“砰——”众人像下饺子一样掉落在祭坛附近。
此时的祭坛尚未启动阵法,但是圆台上隐藏多年的阵法显露出形状来。
大臣骇然,六月初月那日才祭过天,那会儿可还没有这怪异的阵纹在上面。
阵纹一圈一圈围绕着天心石,繁复的纹路与谢崇山脸上的纹路交相呼应,很难不叫人怀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户部尚书躲在大臣中,龟缩起来,下一瞬他就见到谢崇山朝着他们一挥袖。
一股寒冷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昏迷之前,他看着谢崇山抓着陛下,正在往圆台上走去。
——大夏,危矣!
恍惚之间,时间好像没过去多久,待户部尚书睁开眼时,天却仿佛黑透了一般。
户部尚书抬头看一下,却发现不是因为夜晚才这么黑,而是因为雾气萦绕在圆台四周,阵法一下一下闪着暗黑的光芒,纹路像是活水一般在流动,黑色雾气凝聚在一起,腾空而上,在天空中盘成旋涡。
户部尚书内心一紧,收回视线后才蓦然想起,陛下?陛下哪里去了?
他四周看着,身边的昏迷的大臣各个头顶都有一道黑色的细线牵引到天上,包括他自己。
随即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一点一点从体内抽离出去,四肢开始变得僵硬麻木,动一下都能清晰听到骨头里的响声。
户部尚书听到阵法中传来的咆哮声,像是有东西在沸腾的开水里挣扎却脱身不得,咆哮声凄厉带着刺骨的寒意。
户部尚书转头,他发现自己脖子也动不了了,紧接着是耳朵,眼睛……
当黑暗彻底来临,户部尚书陷入了真正陷入沉睡中。
与此同时,同样的景象以祭坛为中心辐射而出,头顶的漩涡越大,陷入昏迷的百姓就越来越多。
……
“师弟!”
乔岳他们刚来到祭坛前,就先遇到了青阳子与平阳子二人。
俩人也是刚来到此地,这危机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龙脉的灵阵都已经被毁了,有些事情甚至还没有乔岳他们知道得清楚。
这不见到了天上余城里百姓的异象,他们才反应过来,又出事了。
青阳子朝他们点点头,而后说:“观里的师叔和茅山派的人正在想办法救城里的百姓,还有这异象……”
估摸着一会儿也会过来。
青阳子他们是着急前来,只不过一看到祭坛的景象,他就发现,要想救下城里的百姓,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祸害的根源解决掉。
灵虚子点头,快速交换了一下信息,而后掐指一算。
灵虚子看着面前的卦象,与青阳子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青阳子默然,俩人来之前就已经掐算过。
卦象是一样的,皆是大凶之兆,三次大过卦,只有一次是屯卦。
也就意味着此次行动困难重重,甚至可能回因此丧命,但困难之中又藏有一线生机。
方初月见他们眉来眼去,就知道这卦象做不得好,嘴巴动了下,开口问道:“这道金色龙气,不会是……”
“不知道,可能是……”乔岳蹙眉。
009便从识海中飞出来说:“这道气息确实是文惠帝夏文滨的,不过气息很杂乱,应该是将地脉的龙气、皇陵的龙气全部灌注到文惠帝身上,再由文惠帝充当媒介……”
撬动阵法的龙气不是一个有些软弱的皇帝该具备了,为了成功撬动阵法,谢崇山显然无所不用其极,将皇陵里历代皇帝的龙气都给充作了阵法核心。
或许除了掩护自身的存在,这才是他一直充当温和国师的真正目的所在。
乔岳没问文惠帝到底会如何,因为如今的境地只有两个结果,一谢崇山死,二就是他们整个世界跟着一块陪葬。
方初月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怨气,他指着黑影说:“那是谢崇山?”
乔岳顺势看了过去。
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的白袍男子,脸上的魔纹从黑色转变成猩红色,双目赤红如血。
四周的黑气缠绕在枯槁的身躯上,
血祭之阵源源不断地产生黑气,黑衣笼罩在四周凝聚成一根粗壮的柱子,柱子延伸至天穹之上,汇成漩涡状,而后又降下无数的黑色丝线,同时将地上的人锁定起来。
通过黑线抽取生灵体内的生机,之后全部反哺到阵法中。
漆黑的柱子像是无数扭曲的面孔在痛苦挣扎,空气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仔细一听又像是风声戾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