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岳直接伸出手,乔小圆丝毫不觉得他大哥粗鲁,仰着脸蛋乖乖任由乔岳在上面轻轻拍了拍。
“好了吗?”乔小圆刚捏完云片糕的手指下意识往脸上摸,又留下了三道白印。
乔岳:“……”
俩人吃了几块点心,乔岳又将乔小圆脸上打理干净。如今住在一块儿,吃东西还是有些顾忌,倒是不好吃得太明显。
乔岳拎着乔小圆出来,“小爹,初月呢?”
他走去灶房,田六婶已经做好饭,里头只有夏禾一人。
四家人共用一个灶房实在有些憋屈,所以后面几人商量着,前院后院都建了灶房和杂物间。
西南两屋,也就是田、乔两家用前院的灶房,东北两屋,也就是方、周两家在后院做饭。
田大嫂早早做好饭让出了灶房,夏禾站起来说:“初月捡了一些果子拿给你岳父他们几家人。”
“山子,火生旺一些。”乔岳蹲在灶口,闻言拨弄起里头的柴火,又当了几条小根的柴火进去。
火苗燃烧得很旺,火光倒映在脸上,乔岳拿过隔壁的葵扇扇了扇,看火实在热得很。
乔小圆蹲在灶房门口,拿着一个野山竹在身上来回滚。乔岳见他很悠闲,喊道:“小圆,过来,大哥教你生火。”
乔小圆望着手里的野山竹,依依不舍地放回去,而后转身:“来啦。”
乔岳教乔小圆如何生火。
夏禾看着锅里的膏状的猪油化成液体,滋啦滋啦地冒着热气,便将两条三指宽的草鱼放下去煎。
今日的晚饭除了两条草鱼,夏禾还打算炒个蕨菜和南瓜。
时下南瓜正是当季,如圆盘大小的大南瓜从中间一分为四,一块放在放到饭里面蒸,一块用来炒。
至于蕨菜是夏禾他们上山砍枯枝的时候,瞧见水潭边长了不少就顺手给割了回来。
蕨菜切开焯水,再泡上一天一夜,今日下点油下去爆炒,也能吃。
像田家他们不舍得下油的,索性凉拌了吃。
方初月送了野山竹,好不容易从周家脱身出来,回来时正好准备开饭。
桌子上摆着一碟炒南瓜和一碟炒蕨菜,面前的米饭呈现金黄的色泽,南瓜绵软被碾得很碎混在米粒中,厅内散发着香甜浓郁的南瓜香味。
乔小圆吸了一下鼻子,两眼放光:“小爹好香啊。”
夏禾笑了下,率先动筷子:“香就吃饭吧。”
乔岳夹了一筷子蕨菜放嘴里,咬了两口,不由得感叹道果真是七月的蕨菜,老掉牙了。
哪怕焯水了再炒,口感很差。
乔岳费劲地咀嚼着,也没嫌弃,毕竟菜地上的菜不多了,如今什么都要银子,蕨菜老了也能吃。
方初月喜欢吃南瓜饭,金黄色的南瓜饭又香又甜。
他吃了好几口,方才想起刚刚六婶说的话。
筷子一顿,说道:“六婶他们想明日一块去县里卖菜。”
“这样啊……”乔岳说完,伸手给手短短的小圆夹了一块鱼腹,又说,“小心些有刺。”
乔小圆点头,用自己的筷子在鱼肉上戳来戳去,鱼肉被戳得烂了,他才用嘴去够碗,筷子将鱼肉扒拉进嘴里。
而后心满意足地摇着头,真好吃。
夏禾又给他挑了两块鱼肉过去,专心看着乔小圆吃鱼。
乔岳又问:“他们不自己吃啊?”
地里的菜因为照顾不当,长势也不好,只能面前够自家人吃。
再加上夏粮本就减产了三成,夏税又缴了三分之一出去。他们和岳家同样五亩水田,但人口少,剩下的粮食倒是刚刚够填饱肚子。
田家和夏家确实不好说,所以他们家的妇孺老小整日去后山附近晃悠,见到什么野菜、山货,见到什么都给扒拉走。
上回还听田六婶说自己给攒了不少菜干,怎么这会儿还要把菜往外卖。
方初月解释:“你不是和他们说了如今新鲜的菜蔬价贵嘛,他们觉得自家吃还不如拿出去卖了银子。”
反正自家吃什么不是吃,吃野菜和吃自己种的都是吃,能填饱肚子就成。
其他都可以凑活,只有盐凑活不了。
尤其是周家,家里盐罐子已经见底了,不仅如此连灯油都不多了,油盐涨价涨得厉害。田柱子上一回买盐时盐价去到了五十文一斤,前几日村里有人去买盐,已经变成六十文一斤。
粮食和存银他们是不敢轻易动用,也就地里的菜蔬可以谋划谋划,卖上几个钱。
起码换了银子能买些油盐回来。
夏禾说:“你六婶也与我说了这事,只不过我想着我们地里实在没什么菜,就不掺和了。”
方初月认同般点头:“我也这么说,他们是想你、柱子还有周二青,这样人多安全些,驾着驴车去也很快。”
“成,正好今日那采买只要了四罐蜂蜜,还有好几罐呢,还能卖些出去。”
乔岳应承下来,想到今日卖蜂蜜的价钱脸上忍不住带出了明显的笑容。
“上几个月商贩从我们手里收蜂蜜,还只三四十文收去,你们猜猜看如今一罐蜂蜜卖到多少?”
乔岳故弄玄虚,吊起人胃口。
方初月惦记着银子,也不跟他计较,猜测道:“半两?”
乔岳摇摇头,夏禾说:“半两半?”
“大胆地猜!”乔岳挥手。
“难道是……”方初月眼睛很亮,大胆猜测,“一两!”
乔岳被噎住,“……”让你大胆,没让你这么大胆。
这都翻了两倍了。
“是七吊钱。”如今一罐子蜂蜜要七吊钱,估摸着不只是卖与采买的缘故。
县里的铺子有些关门大吉了,可像酒楼、粮油店、金银首饰、点心铺子这些家大业大的店还是开了门。只是生意不好做,什么都得涨价,估计点心铺子也难以收到蜂蜜,所以才会翻倍得涨。
乔岳说完,就听到方初月意兴阑珊:“哦……”
“翻了正好一倍了!”乔岳用力强调。
方初月有气无力地睨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让我大胆猜嘛,我就真大胆了啊。”没有一两作对比,他得知七吊钱的时候肯定会高兴。
乔岳倒吸一口气,是他夫郎没错。
俩人说话的时候,夏禾已经吃饱饭,他乐呵呵看着小两口斗嘴,又低头给乔小圆挑鱼刺。
银月如钩,高高悬挂在黑夜中,深沉的夜色落在青山下。
“白天真的没有想我吗?”
油灯没点,屋里屋外漆黑一片,只看得清密不可分的身影,压抑的呜咽声从床幔中溢出来。
“太……”
方初月声音微微颤动。
方初月被扣住腰,全身不得动弹,腰上被还残余着手指相贴的触感,他微微低头,结实的胸膛附上一点薄汗。
他仿佛被烫到般移开视线,而后很快大喊:“别…我…想了……”
“我一直在想你,行了吧!”
乔岳以手为梳将头发垄到后面去,“是吗?”
嘴上不信,动作也越发放肆。
方初月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半夜动静停下来,乔岳偷摸跑去打水。
次日一早,屋外传来田柱子低声说话的声音,乔岳被迫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