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其他时候,他可以会在浴桶里泡一会儿。
但冬天挑水太麻烦,这一阵他们都是自己拿瓢舀水淋浴,或者把水壶挂到墙上,拉绳子往下倒水。
卫长昀看他一眼,见他外衫已经脱了,目光移开,“你别着凉,等我拿水进来了再放衣服。”
姜宁“啊”了声,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
反应过来后,瞥向卫长昀的眼神多了几分揶揄。
恋爱关系都确定了,还算是定了亲,怎么连这模样都还害羞?
难怪是读书人,恪守礼节。
等卫长昀再送了一桶水来,姜宁关好门,受不了的开始洗澡。
他都怕味道熏了浴房,那几件衣服得换下来泡一泡,洗起来再晾几天才行。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搞钱了。
有钱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啊,不过小康也行,至少衣食无忧、温饱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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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各自洗了一个澡,连头发都没放过,这会儿等晚饭期间,一块坐在炉子边晾头发。
小小和小宝看他们俩头发都没梳的样子,乐得一直在旁边笑。
姜宁不理他们,剥着瓜子开始算账。
算了一会儿,那几张纸上就写满了字,一行一行的,全都是从他们开始赚钱后的开销。
每一笔都记得清楚。
剥瓜子的活,自然落到了卫长昀手里。
他剥一点,姜宁就吃一点,从他手里直接拿过去,半点不客气。
“算了一下,今年的开销最大一笔就是给了姜大志那个混蛋,其次就是给新宅子的定钱,加起来得有二十五两。”
姜宁看着账目,“另外就是过年前置办的东西,还有修浴房、买炉子的了。”
赋税是年年都要,这一笔前是提前就划出来的,倒是不打紧。
不过年底了,家里得清清楚楚地知道账目是多少,也方便日后好计算。
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过下去,能过,但肯定不能攒钱。
得知道钱哪里来的,这样才知道往后怎么挣。
“差不多,平时开销都不大,出摊那边买的东西也不算贵。”卫长昀把剥好的一捧瓜子递到他面前,“宅子那边,年后过了官府那边,就要把剩余的钱交了。”
“二十五两,我记着的,这笔钱怎么都不能动。”姜宁重新写了一笔,“这一笔划出去后,还剩下可以用的钱一共是——”
简单算了算,“五贯钱左右。”
五贯钱也不少了。
对于其他人家来说,一年到头剩下来的,也就这些。
姜宁也不觉得花的多了,反正总是要花的。
“那还好,至少开年后,手里还有余钱,不是一点都没有。”卫长昀想了想,“书铺那边,年后应该还有活。”
小半个月,能挣到几百文,也不少了。
姜宁却犹豫了一下,盯着卫长昀,“年后便是二月了,离你院试可不远了。”
往年院试就是七八月,要是早,那就只剩半年的时间。
半年时间要准备考试,而且考完就得接着考下一场,时间上有点赶,他是想卫长昀专心温书来着。
卫长昀知道他的心思,便道:“只到四月,到了四月,我便一心看书,专心备考。”
姜宁点点头,勉强同意了,“那你回私塾的事也不能耽误,好在进私塾前,易安楼那边还有两笔进账。”
正值年关,应当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易安楼上个月结给他们的分利就不少,所以这两个月应当加起来也有十几两。
要是少一些,十两应当也有。
这样一来,进私塾的钱就有着落了。
姜宁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在那里安排,觉得头发有些碍事,不时拿手去撩起来。
卫长昀给他剥了一些瓜子,放到旁边,而后起身拿了晾在炉子旁的发带,替他绑起来。
姜宁“嗯”了声,正欲抬头,被卫长昀制止住。
“替你绑头发,先别动。”
姜宁顿时一动不动,甚至有几分僵硬,耳后悄悄地发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觉得我头发好像少了一些。”姜宁嘀咕道:“不知道能不能养回来。”
卫长昀低笑出声,垂着眼看手里的一把头发,发丝坚韧不粗不细,食指和拇指握住能感觉到发量并不少。
要是这都算上,那那些真正掉发严重的可要急了。
“不会,还是很多。”
姜宁:“是吗?”
卫长昀点头,替他绑好之后,随手把自己的也扎了起来,“我保证,一定是。”
姜宁不住失笑,“那就好,我可害怕秃头了。”
卫长昀见他账目记得差不多,就替他收起来。
小小和小宝看他一走,立即挤到姜宁身边,霸占了他的位置。
“宁哥哥,该讲故事了。”
“今天可以听那个小矮人和公主的故事吗?”
姜宁挑眉,捻起放在手边的瓜子,“今天换一个故事,给你们讲一个羊羊村的。”
开玩笑,他可是从小看各种电视剧、动画片、小说长大的。
哄两个小孩还不会吗?
能说一年都不重样。
卫长昀回头看一眼他们,哪怕只是侧脸,也能看出姜宁正在笑。
炉子上水壶热气腾腾,桌上放了瓜子和橘子,还能听到厨房那边的声响。
暖烘烘的,不觉得一点寒冷。
第106章
夜里,家里其他人都睡下后,堂屋里只剩姜宁和卫长昀还坐在炉子旁。
卫长昀握着一本书,手边是杯热茶。
山茶粗糙,不像是精心挑选的茶叶,虽有提神的作用,但也不会影响到夜里入眠。
这个时辰,天地间都静悄悄的。
姜宁坐在那儿,手里拿了一团线,正一边搓成绳,一边炒成一个球。
卫长昀看姜宁打了个哈欠,问:“还不困吗?我再看会儿也去睡了,你要困便早些歇下。”
姜宁摇摇头,掀起眼看他,“再陪你待会儿,也说说话。”
卫长昀没再催他去睡,没人会拒绝喜欢的人陪着自己。
他顺着姜宁的话往下说,“你这是在团线球?”
姜宁笑笑,晃了一下手里的线球,“这些线是阿娘从之前的衣物理出来的,不浪费嘛,我就想能不能团成毛线,可以用来打毛衣,或者纳鞋底。”
他们是挣了不少钱,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好些年的收入。
可姜宁觉得日子不能大手大脚的过,该买买,该省的也得省。
“毛衣?”卫长昀好奇起来,“是什么样的?”
姜宁想了想,“就是可以从头上套进去的,袖子与衣身都比较贴身,不用系带,而且因为是毛线织成的,所以冬天穿着暖和。”
不过姜宁最讨厌的就是穿高领毛衣,勒脖子。
圆领的就刚好,不勒脖子,不带围巾也不会太冷。
“那你要是教婶儿的话,她会不会奇怪你怎么会这些。”卫长昀瞥了一眼关着的门,放轻了声音。
他和姜宁早已互相坦白,可朱红尚不知道这事,也不能知道。
闻言姜宁微微愣神,垂下眼,“其实我觉得阿娘也察觉了一些,但却想不到我并非从前那个姜宁,只当我受了刺激,又落水,性情大变,有些不同。”
其实他和原先的姜宁在性子上,本质还是相通,只不过他更乐观、开朗些。
至于做炉子、做菜的事,看似超出了姜宁应当了解的范畴,可对于燕朝来说,也不算太出格。
富贵人家拿来享福的东西,姜宁也会惊诧。
后世考古的时候,不也经常出现古人科技和文明很先进,开玩笑说有人穿越的讨论。
卫长昀却不这么认为,“知子莫若父母,婶婶虽自觉亏待于你,故而不问,却应当是知晓,只是不知你为何变成这般。”
“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觉得我是另一个人。”姜宁压低声音,很小声道:“你这样的,才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