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不知道,但金陵十六楼听过吗?光是上好的酒楼便有十六家,家家都有拿手绝活和绝不外传的秘方。”
聂丛文道:“宫里的贵人、朝廷的官眷,不少都爱去这些地方。”
姜宁一听,便知道聂丛文有些误会,正欲解释,忽地听到旁边传来的说话声。
“听说了吗?大皇子跟前那位红人,竟是转投太子门下,之前多风光啊,年纪轻轻便在礼部当差,往后说不定前途无量,如今看太子监考,又与太子亲近,玩得一手好谋划。”
“那大殿下能放过他?”
“这哪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谁不知道那位是个清高的主,从前大殿下从旁协助礼部诸事,他在礼部自然就成了大殿下器重的人,现在礼部可不一样了。”
“人家是年轻新贵,那年中状元时多风光啊,只是不知能风光到几时。”
“且看吧,新人换旧人,今年会试可不一般。”
……
那两人似乎也意识到妄议朝廷官员不好,说话声渐渐小了。
姜宁支着耳朵听了一些,刚回头要和卫长昀小声八卦,便被卫长昀拦住了。
他一愣,顺着卫长昀示意看去,就见聂丛文表情很凶,又愤愤不平,看着像是生气了。
卫长昀轻摇了下头,示意姜宁吃饭。
姜宁会意,倒也不好奇,低头专心吃饭,直到聂丛文表情好看些了,才重新跟他搭话。
连日坐船到底折腾,在饭庄吃完东西,三人就打道回府,回到客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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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盘腿坐在床边,看卫长昀在那儿收拾,藏不住事地问:“今天在饭庄里,那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提起的状元郎,不会就是聂大哥那位朋友吧?”
那也太巧了。
什么时候碰到不行,非得是他们去吃饭的时候。
卫长昀将包袱简单收拾,把明日要换的衣物拿出,其他的收回去。
听姜宁问起,停下动作看他,思索片刻,“元安十六年的状元,的确是岳州籍。”
“那看来真的是。”姜宁又惊讶又感慨,“难怪聂大哥说那年与他们一起考的人力,大多落榜后郁郁不得志。”
每三年一次的大考,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偏生出了一个二十来岁就考上状元的,那压力成倍不说,光是心里稍稍对比,都难以接受。
“不过那些人可真无聊,这事儿也拿来编排人。”姜宁啧了声,“人家是在礼部上班,又不是自己开了礼部,当然谁是领导听谁的,从前是大皇子,如今是太子,不就是换了领导而已。”
打工人哪有容易的,不都是跟着领导走。
总不至于让人家一个新科状元自个做主吧?那才是真正大逆不道。
卫长昀被他的话逗笑,收拾完东西走过去,“想得这么明白?”
姜宁仰头看他,“我们长昀,还是先考完会试再说,会试完了还有殿试,一步步走,总是稳当的。”
走得踏实,后面才不会心虚。
卫长昀嗯了声,往窗外看了眼,“时辰不早,先休息。”
姜宁刚想答应,忽然觉得肚子里有一点空,而且想吃点东西。
拉了一下卫长昀胳膊,“屋里还有吃的吗?”
卫长昀正要解衣服的动作一顿,愣了愣,“饿了?”
姜宁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好像是有一点,肚子里空空的,想吃东西。”
不自在地抿唇,“要是没有就算了,也不是很饿。”
卫长昀重新系好衣服,“干粮一路都吃完了,我去楼下问问店小二,客栈里肯定有。”
要是没有,现做一碗面也很快。
“不麻烦了吧。”姜宁望着卫长昀,“而且大晚上的,吃了还容易胖。”
卫长昀瞥眼他尚算纤细的身形,“不麻烦,我下去看看,你在房里等我。”
又安抚了一句,“很快的。”
姜宁飞快从床上爬起来,“我们一起去好了,这样还省点事,不然拿到房里来吃,多麻烦。”
卫长昀站在原地,看着姜宁收拾,“这一阵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之前摆小吃摊时,戚远曾说过夜里突然觉得饿,有可能是哪里不舒服。
姜宁边想边换好衣服,摇摇头,“没有啊,我连晕船反应都很小,感觉身体素质挺好的。”
闻言卫长昀回想了一下,姜宁这段时间并无什么不适,便放下心来。
京城的客栈就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大晚上都还有专门的厨子和伙计守值。
一听姜宁和卫长昀询问吃的,便立即让他们在大堂等候片刻,很快就送来。
等候时,难免又想起了明日进城的事。
姜宁往楼上看去,“我看经过刚才的事,明天聂大哥应该进城就该去寻那位状元郎,我们住处的事,等会儿跟小二打听一下。”
“嗯,正好也问问明日进城如何走。”卫长昀提着茶壶,倒了一杯水,推到姜宁面前。
此时已到亥时,能留在渡口的人,大部分都是一路舟车劳顿,休息得早,故而大堂并无什么人。
姜宁喝着水,环顾一圈,忽地瞥见一个人从客栈外走来。
那模样,像是谁家的随从。
对方进了客栈,到柜台前问过伙计后,便朝着二楼去。
姜宁若有所感,视线追随对方。
果不其然,是朝着聂丛文的房间方向去。
卫长昀出声,打断他的八卦,“看什么?”
姜宁眨眼,“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但此事聂大哥不愿意多言,我们便不多问。”卫长昀失笑,“你啊,万一知道了内情,是不是又想着能帮则帮?”
“才不是。”姜宁摇头,“我只是担心影响他会试罢了。”
心地再好,也不会什么事都想着管,更别说是不熟的事了。
“聂大哥不提,便有他的打算,我们不问也免得他闹心。”
话音落下,姜宁便闻到面香,“吃面吃面,刚才不觉得饿,现在是真的饿了。”
卫长昀目光落在姜宁身上,余光却瞥向二楼。
那位状元郎,如若他没记错的话,比聂丛文要小两岁。
姓温。
第172章
第二天上午,姜宁和卫长昀睡到自然醒,等醒来时,春日难得的太阳已经晃了老高。
包袱行李都是昨晚收拾好的,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出了房间,准备去叫聂丛文。
碰巧打扫房间的伙计上来,看到他俩立即停下。
“客官,您二位是想找聂公子吗?他今天一早就走了,还交代要是你们起了,让我跟您二位说一声他有急事,留了一个住处地址,让您二位若有事,只管去找他,改日他再向你们道歉。”
他们一听,不由愣了愣。
什么事值得聂丛文这么一大早的就进城?不会是那位状元真出了什么事。
卫长昀面不改色,道:“多谢,住处我们记下了,若进城有空便去找他。”
伙计点点头,拿上东西往刚空出来的屋子走去。
待下了楼,坐到没什么人的大堂时,两人才对视一眼,默契地想到一起去了。
聂丛文和那位状元郎的关系,果然是至交好友。
在客栈里吃了东西,又跟伙计打听清楚进城要到那儿去赶车,俩人便拿着行李先行进城。
至于聂丛文那儿,事出紧急,那么匆忙的情况下,短期内应当不会有什么时间再见。
反倒是他们,得先找到住处,总不能未来两三个月的时间,都住在客栈吧。
那花销也太大了,客栈一日得二三百文,哪住得起三两月的。
桃叶渡离金陵城不过几十里,若坐车的话,原本要走小半日的路程,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就能到。
车夫熟练地架着牛车,从石桥上走过来,拐过这一片林子,便能看到城门口。
不大的牛车上,坐了七八个人。
姜宁和卫长昀位置靠边,恰好能隔出一片相对自在的地方来,不至于胳膊、肩膀摩擦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