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开口闭口都是钱了?”卫长昀知道姜宁心里乱了,道:“嫂嫂说的话可多了,连训人的话,都不带重样。”
姜宁:“……”
有些恼了地瞪他,“你光记着我说你了。”
“我还记得别的。”卫长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嫂嫂那日说……”
——别怕,还有我呢。
姜宁怔然,往后靠去时晃了晃椅子,倏然轻笑出声。
“易安楼那边要卖得好,下个月就去扯几尺布,全家做新衣裳,再买棉花,都打新被子,然后……”
“买石灰,把家里墙刷一遍。”
姜宁听卫长昀把自己的话接过去说完,转头看他,挑了挑眉,笑道:“后天便是端阳,明日去镇上,买些糯米吧。”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端午。
这是他们一家真正组成后过的第一个节日,自然得好好过。
第49章
端阳在即,又恰好碰上赶集,去镇上的人比以往都多,从东街到西街行人熙攘,摊贩叫卖声不断。
走到集市里,还能闻到雄黄酒的味道,旁边的艾草和菖蒲堆放着,翻动时,一股艾香扑鼻而来。
姜宁和卫长昀从书铺出来,停在门口,同时往牌匾看去。
过了片刻,两人的视线默契对上,一块笑出声来。
今日来书铺,果真是来对了。
碰巧有两家人要做石刻,拓本还都看中了卫长昀之前留在这儿的字。
掌柜看到卫长昀来了,还说他要再不来,便托人去村里捎话,问他要不要接。
因着拓本篇幅长,所以两家加起来,定钱正好半吊。
全部算下来,竟有一贯。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姜宁拍了拍手,又回头看眼牌匾,“走,咱们去易安楼。”
卫长昀点头,把手里的半吊钱交给姜宁。
姜宁接过来揣到怀里,开玩笑道:“不怕我乱花?”
卫长昀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姜宁叹了一声,心想这人也太正经了,他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从书铺到易安楼的一路上更热闹了。
尤其是西街的小贩,比起东街来,走街串巷,端阳的五色绳、艾草、草编龙全挂在一根木棍上,一路走一路卖。
姜宁看着新鲜,眼睛亮亮的,不时问卫长昀卖的东西是什么。
“以前过端阳,最多就是吃粽子,家里的菜丰盛一点,原来有集市这么热闹啊。”
姜宁说着回过身,“会有灯会吗?”
不是上元节、乞巧节还有中秋、除夕都有灯会,那端午应该也有的吧?舞龙舞狮什么的。
卫长昀被他眼里的期待恍了眼,“集市会热闹些,但没灯会,只是夜里会放河灯。”
说完,有些怕姜宁失望,忐忑地看他。
“放河灯也不错,祈福的一种。”姜宁倒不觉失望,心情还是很好。
到了易安楼,还哼起了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调。
卫长昀跟在他后面,不由失笑。
要不是今日,他也看不见姜宁还有玩心的一面。
相处这段时日,姜宁总是很可靠,哪怕偶尔开个玩笑,拿话捉弄人,也窥不见这般性情。
他正想着,就见姜宁转过来,示意他跟上,一起进了易安楼。
“哎哟,谁啊——”
“是姜小公子和卫公子啊?”
伙计拿着巾帕,一抬头看见是姜宁和卫长昀,撞得皱起来的脸,一下舒展开,眉开眼笑的。
“东家在楼上呢,说过要你们来了就直接上去,要我引你们上去吗?”
姜宁愣在门口,望着眼前的大堂,又瞥了眼二楼的座位,几乎没空着的。
“这是……?”
伙计“嘿嘿”笑了声,低声道:“就姜小公子的那道酸汤鱼,三天前挂了牌,现在镇上的人家,都巴巴来想吃。”
姜宁刚想和卫长昀说什么,就发现有人朝这边看来,立即意识到站在这儿太惹眼。
“我们从后院的楼梯上去,你去招呼客人。”
伙计点点头,一脸明白的表情。
早前东家就交代过,不能对外透露酸汤鱼的来历,要谁乱说,就别来酒楼做工了。
卫长昀自然拿下肩上的背篓,问道:“这些菜,直接送到后厨去?”
伙计也机灵,一听咳嗽一声,往后一指,“不送后厨去哪啊,下次别从前面来了,耽误客人呢,记得从后院进。”
姜宁也反应过来,“知道知道,下回一定走后院。”
声音不大,离得近的几桌人听到,再看他们打扮和背篓,便没什么兴趣地转回去,继续闲聊着等排号。
他俩一进后厨,立即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上次来后厨,还只有三个伙计,现在多了两个,全在忙活。
陈大厨手里的锅铲都要掂得看见残影了,抬头时瞥见他俩,咧嘴一笑,“从这儿去楼上找东家啊?那赶紧过,一会儿开始点菜,就没地方下脚了。”
姜宁点了下头,和卫长昀一前一后穿过后厨,快到门口时,瞥见了一筐鱼。
估计才送来没多久,放在水里都是活的。
“那鱼今早才送来的,新鲜着呢,一会儿再搁到前面去,让客人自个挑。”
陈大厨叉着腰,给姜宁比了个大拇指,“姜家哥儿,你这道鱼真是绝了。”
姜宁失笑,说了一句还行,就绕到后院的楼梯,径自去了二楼。
二楼雅间旁的屋子门口摆了两盆半人高的金钱橘,倒是成了一个小隔断。
姜宁和卫长昀走过去,抬手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顾苗答应的声音,片刻后,能听到脚步声靠近,门从里面打开。
“宁哥儿?”顾苗看见是姜宁,欣喜道:“还以为你们要晚些才来,快进来。”
今天赶集,顾苗就想他们应该是要来一趟的,所以特地交代过伙计。
只是没想到,姜宁他们来得早,才午时就来了。
姜宁和卫长昀跟着他进了房间,关上门后,就见桌上放着一个木盘,里面放了几吊钱。
还有一本账簿,应该是在算账。
“家里没事,又正好要来买些糯米回去,所以早些来。”姜宁坐下,“刚才楼下的伙计说,这几日卖得挺好?”
顾苗正给他俩倒水,一听顿时来劲了,“何止是卖得好,好些人问能不能别只卖二十份。”
卫长昀接过茶,道了声谢,“我们来时,大堂的客人几乎坐满,是在等着排队买鱼?”
“嗯!”顾苗笑弯了眼睛,“你俩回去的第二天,我跟秦叔就商量着把牌子挂了,当天就有人点。”
他喝了喝水,“那味道从后厨散开,等到鱼上了,其他人纷纷探头想看是什么,我就趁着机会说了一通,结果那天就卖出去三十多斤。”
三十多斤,那岂不是得有四两银子。
姜宁连忙放下杯子,等着顾苗往下说。
顾苗不卖关子,比划着,“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帮着宣扬了一番,前天一开门,一下来了不少人,这两天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姜宁高兴的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没白折腾,总算是瞧见一点挣钱的门道了。
他和卫长昀对视一眼,已经放宽了心。
之前合作的时候,书契写明分成是五十取三,每月初一清账。
按照一天卖出三十斤来算,易安楼一日收入有四钱五。
一斤酸汤至少可以做三斤鱼,可不止能做一斤鱼,算上食材成本,每日能赚三两有余。
落到他们头上,每日也能赚二百七十文,一月下来,能有大概七两。
他们和姜大志那边定的期限,正好是初一,到时来取了银子就可以拿到和离书。
往后朱红和姜家,就真正毫无关系了。
哪怕姜大志日后花完了钱,再想找到他这里来,也无关紧要,总归是不会给他半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