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将往事都撕碎在风里,做一个厉害的强者,但谢言一出现,我就忍不住想要让他知道全部的我。
脆弱的我,坚强的我,古怪的我,我都想让他知道,也想他接受。
所以当他这般问我,我又像极了独行太久的旅人,正疲惫饥渴地晕倒在沙漠之中,而谢言就是一场悄然而至的雨,他让我卸去防备,又像在告诉我,“我可以信赖。”
他的手臂紧紧地拥住我,将身体坐起,让我坐在他怀里,湿润的舌尖舔去我面上的泪,轻轻地拍我的背。
他似是从未见过我情绪这般失控,只与我说,“你可以告诉我。”
月光照在他脸上,在他俊逸的面上铺了一层柔光,他的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我刚落的泪滴在他眼睫上,令他的眼睫也有些湿润,让他灰色的瞳像是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他的回眸长而久地只注视着我,像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人,鼓励着我踏出第一步。
我不敢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想自己的丑陋无所遁形,我将脸轻轻地挨在他肩上,声音发着颤,就连指尖都在发抖。
“谢言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就是个扫把星,我娘就是因为要生我才过世的,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她。”
“我从小到大都这样认为,那些坏人也是这样说。小的时候,那些和我差不多岁数的男孩都欺负我,他们说我是个女孩子,应该穿小裙子,做他们的新娘,不应该出来书塾读书,应该在家里绣花。我与他们认真地解释,但他们从来不听。”
我说到这里,浑身都在发抖,谢言只能不断地吻我的耳朵,试图让我平静下来。
“遇到元夜之前,我没有朋友,更没有人愿意帮我,他们硬说我是女孩子,我说我不是,他们,他们...”
“他们如何?”谢言的眉宇间浮现凶狠的戾气,语气中都带上了汹涌的杀意。
“他们扒我裤子,”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咬到有血腥味在我口中蔓延,我的心里生出深刻的恨与不甘,“我不愿意,他们就几个人抓着我,他们看了之后,就开始跟所有人说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第27章 “别怕我,别怕我”
我话音刚落, 谢言抚着我后背的手忽地一顿,就连面上的神情也是掩饰不住的暴戾和凶狠。
他的眼眶在一瞬之间爬满猩红的血丝,手上的青筋暴起, 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攀着他的手臂,却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勃发的怒意。
除了上次与我起冲突外, 我从未见过谢言这般生气, 就像是, 一个本是一无所有的人忽然得了天赐的宝物, 千恩万谢地珍惜呵护着,深怕这宝贝有一丝意外,但路过的行人却毫不留情地将他仅有的宝贝踩碎了。
我见不得他这副凶狠的模样, 心底很害怕, 身体也抖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谢言这才意识到吓到我了,将阴郁狠戾的神情瞬间收起,幽深的凤眸瞬时恢复了平静,他只凑过来亲我, 用更重的力道拥抱我,与我说, “别怕我, 别怕我。”
我怎么会怕他呢, 我明明喜欢他都嫌不够。
谢言的这番安抚将我满身的逆鳞都抚顺了, 我像只生来丑陋的猫儿, 在得知主人对我的宠溺后, 慢慢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 想讨得他的欢心。
我带着满脸的羞意, 慢慢圈住谢言的脖颈, 与他更贴近地拥抱,近到我们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我此刻就像只无尾熊一样死死扒在谢言身上,死活都不愿下来,这样的接触让我感到很安心,甚至还支起身子去吻他的唇角,亲他修长的脖颈。
但我在做这种事上经验甚少,一点也不熟练,也做不来谢言平日里对我做的那样凶巴巴地又啃又咬,还非要留下印子。
我只是小心翼翼地亲亲他凸起的喉结,明明我也有喉结,但我的喉结小小的,跟谢言的没法比,他的喉结看起来就是比我的更为性.感,我伸出舌尖轻轻在上边打圈,像是将他的喉结当成了什么稀罕的美食。
谢言很快便不允许我这般放肆。
他的呼吸几乎是在我亲吻他脖子的那瞬变得有些粗.重,几乎是立刻就伸手擒住我的下颌,将我的唇从他身上挪开。
我有些生气,觉得他是在嫌弃我。
凭什么他就可以对我这般那般,时常将我弄得万般狼狈得完全不像自己,可我要对他做什么,却必得经过他的同意。
凭什么!
可当我带着满腔的怒火抬头,谢言的眼神却让我心惊肉跳,就像是那种看见生肉的饿狼,更像是蛰伏在暗处准备扑杀猎物的毒蛇。
风眸中带着炽热的谷欠,那些隐藏在斯文君子面皮下的,分明是包藏祸心的豺狼虎豹,姿态矜贵雍容地请君入瓮,当猎物上钩了,便将其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后知后觉地想逃,想从谢言腿上下来,他却不许,铁一般的手臂死死箍住我的腰,将我的腰勒得很疼,另一只手强硬地抬高我的下颌,他那张森冷的俊脸慢慢朝我靠近,近到嘴唇都要与我相接,才慢慢开口。
“你可想好了?”他修长的手暧.昧地在我颈侧游弋,时不时狠狠碾压我的嘴唇,将我的嘴唇弄得有些红.肿,沉沉的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如有实质地落在我微敞领口的大片肌肤上,声音都带着三分暗.哑。
都是男子,我就算再不通人事,也能从谢言如狼似虎的眼神中知晓他的意思,我知道,谢言,他想要我,不是像儿时那种孩童过家家那种成亲,而是真正的水汝交融,他想要我的身子,想试探我此次举动究竟有几分真心,又能做到哪步?
我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额间都沁出薄汗,嘴唇都有些颤抖,我并不是没有准备,我这几日看了许多话本,也看了很多画册,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女子和男子之间是怎么回事,甚至还做了准备,可是当谢言这般问我,我却拿不定注意了,甚至有几分惶恐害怕。
我紧张的时候便会死死咬住嘴唇,恨不得将嘴唇都咬出血,这些都是我无意识的举动,但谢言却经常对我这番举动颇为不满,他啧了一声,修长的指尖将我的下唇解救了出来,尔后又慢条斯理地掏出袖中的毛巾帕,细细擦拭指尖染上的口涎。
月光照在他身上,他微垂着眼眸,颇有耐心地擦拭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美,就连手指也生的如白玉般无暇,我光是望着他,想起要与这般清冷得如月中仙之人行那事,便觉心跳加速,耳垂都红透。
谢言并不催促我,他擦完手,便慵懒地背靠着床榻,施施然地望着窗外的树,他时常都是正襟危坐,而他今夜这般放松的神态,更像是肆意风流的公子哥,令我移不开眼。
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谢言长得这般好,虽性子冷了些,但实在挑不出别的毛病,姜朝举国上下哪个不将太子殿下当成谪仙一般的人物。
我轻轻抚上自己的脸,思忖道,我长得这般丑陋,谢言愿意要我,愿意要我这副畸形的身子,我不是应该高兴吗?这般想着,我便觉得自己像是占了谢言的便宜,他长得那般好,学识谋略功夫哪个不在我之上,甚至都不用比较,就我那床前明月光的水准,都没资格跟谢言相提并论。
我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那些害怕和顾虑都烟消云散了,只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想好了。”
“真的?”谢言似是有些不信,他扯住我的腰带,大力一拽,我便被动地跨.坐在他身上,他手掌轻佻地抚着我的腰,逐渐往下,落在我后腰处,“真的想好了?”
我坐在谢言身上,总归是要比他高一些,我低头便能数清他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以及他唇瓣荡漾开的笑,谢言很少笑,但他这一笑更显得光华灼灼,如谪仙降落凡尘,若不是他下流的动作,我定要溺亡在他这个笑容当中。
“你,你,”我“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但是脸却烫得要命,我们这般亲密的姿势,就算是身上一丁点的变化我都能一清二楚,更何况他,他还不停地挪动我的腰肢,我有些生气,更觉得害羞,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想从他身上下来,但他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