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瑀静静地站着,只觉母亲的白发刺痛双眼,他忽然撩起衣摆,重重跪在地上,“儿子不孝,让母亲忧心至此。”
萧母惊得连忙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萧伯瑀仍坚持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起身。雪越下越大,两人的发间、肩上很快积了一层飞雪。
“去吧。”萧母含泪笑了笑,“别让陛下等久了。”
萧伯瑀又深深一揖,转身时,只见赵从煊正站在廊下,手里抱着暖炉。
见他回头,赵从煊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却又停住。
萧伯瑀缓步朝他走来,赵从煊见他肩头落下些许雪花,便上前伸手为他拂去。
两人的手相握,温凉交织。萧伯瑀牵着他的手,两人回到房中,屋内暖意扑面而来。
房门合拢,萧伯瑀从背后抱住了他,将下颌抵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间。
赵从煊侧过脸,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唇,下一刻,两唇相贴,他启唇相迎,唇齿交缠,激起一阵酥麻。
他不自觉地攥住萧伯瑀的衣襟,两人呼吸渐渐急促。赵从煊转过身来,双手搂上对方的肩颈,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主动迎合。
萧伯瑀将人压在塌下,温热的吻落下,可随即,他只将人搂在怀中,平息着呼吸,轻声道:“陛下昨日没休息好,趁今日休沐,补一下觉。”
赵从煊一怔,染着情欲的眼眸侧头看向他,又抓住那只在自己衣带上流连的手按在腿间,声音委屈道:“萧伯瑀,你不讲道理......”
“陛下要如何讲道理。”萧伯瑀攥住他的手腕,又扣住他的腰间,将他禁锢在怀中,不让他乱动,声音亦是带着情欲的沙哑:“是要......白日宣淫吗?”
赵从煊身体燥热难耐,偏偏萧伯瑀的指腹还在他的小腹摩挲,激起一阵战栗,他咬着牙,声音有几分恼意:“你!......走开!”
萧伯瑀低笑一声,旋即轻声哄着,而后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发丝,温声道:“睡一会儿吧。”
这些天,赵从煊睡得不多,不止是新制之事,他更担心萧伯瑀的父母强烈反对,如今沉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不多时,赵从煊的呼吸渐渐平稳,萧伯瑀并未松开他,只是将人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些,他垂眸看向怀中人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拨动他额前散落的碎发,旋即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
冬祭过后。
萧长则越发消沉,只因前几日,他从旁人口中得到消息,明年开春后,李晏就会娶自己的青梅竹马为妻。
他当然知道,长安不少世家欲拉拢李晏,暗地里,说媒的人都快踏破李府了。
可他作为李晏的好友,竟然还是从别人的口中,才知道他将要成亲的事情。
真是可笑,又可悲......
这日,李晏许久没见他,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便带了些山参来萧府探望他。
“二少爷,李将军来了。”下人在门外来报。
萧长则轻甩了一下手,案上的酒坛倾倒,坛中残余的酒坛撒在案几上。
他急忙去抹唇边酒渍,又颓然停手,他何必在意形容是否憔悴,反正在那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就说我不在......”
话音未落,熟悉的脚步声已经踏入院子。
“半月不见,你倒是学会闭门谢客了。”李晏解下狐裘随手搭在屏风上,眉间微蹙,“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萧长则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开个玩笑罢了,李将军贵人事忙,倒有闲心管我死活?”
李晏并未当一回事,只当萧长则喝醉了,见他没什么事,便将自己带来的山参交给下人,叮嘱道:“这山参给他补补身子。”
“你拿回去,给你......给别人补身子去吧。”萧长则突然起身,从下人手中夺过那包山参,随即塞回给李晏。
李晏眉头紧蹙,“你干什么!”
说罢,又反应过来,萧长则喝醉了,他没必要和一个醉鬼计较,便小声道:“罢了,不和你计较。”
他将山参交给下人,随即命他下去。
“是。”下人躬身退下。
李晏在一旁坐下,看见案旁的酒坛,不由蹙眉,“怎么喝这么多?”
“你走吧。”萧长则转过身去,整个人倾颓下去,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我没事......”
“没事才怪,半个月不见你,结果你躲起来喝酒,发生什么事了?”李晏追问道。
萧长则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到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我高兴而已。”
“高兴什么?”
“为你......感到高兴。”萧长则扯了扯嘴角,尽量恢复从前的神色,“我还没恭喜你......”
李晏一头雾水,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李晏还要瞒着他,萧长则自嘲地笑了笑。
李晏只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不,应该说,之前他就感觉,萧长则突然变得怪怪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萧长则发现了他的身份......
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疑虑。
萧长则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苦涩,“你还要瞒着我到何时?”
话落,李晏顿时一震,他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你......你都知道了?”
“亏我还当你是......好友。”萧长则声音艰涩。
李晏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萧长则怎么会知道的,莫非是两人一起喝酒那个晚上......
不对,那天晚上,萧长则比他先醉的。而且,第二天,是他先醒的。
萧长则见他不说话,身体摇晃了一下,苦笑道:“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你在说什么!”李晏猛地抬起头来,“就因为我是......”
他声音一滞,随即站起身来,怒意霎时间涌了上来,眼中难掩失望,“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萧长则,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转身就要走,萧长则却突然从后面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放开!”李晏怒喝。
萧长则猛地把人拉回来,眼中的血丝令人惊骇,“别走......”
“你发什么疯!”李晏简直要气笑了,萧长则这是酒后吐真言吧,实则骨子里根本就看不起他。
又让他走,又让他别走,把他当什么了。
理智的弦霎时间断开,酒劲混着积郁轰然上涌,萧长则忽地狠狠吻了上去,这个吻又急又凶,毫无章法,牙齿磕到嘴唇,两人嘴里立刻尝到了血腥味。
李晏身形一僵。
待他反应过来时,浑身都在发冷,他猛地推开萧长则,眼中满是寒意,他踉跄后退两步,下一刻,他一巴掌打在萧长则的脸上,“疯够了吗,你把我当什么?”
萧长则的脸歪到一则,脸上明显出现一道掌痕,他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的确喜欢你。”李晏心头满是失望与生气,但声音极为冷静:“但你这个吻,对我来说,是羞辱。”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
萧长则僵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李晏的那一句,‘我的确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