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211)

2025-08-15 评论

  裴瓒揣着银手炉,裹了狐皮斗篷站在廊下,眼巴巴地抬眼望着院落之外燃起的烟花。

  他身旁的人却仍觉得他冷,又拎了件厚重的大氅压在裴瓒肩上。

  裴瓒立刻耸肩抖落大氅,而后回眸一扫,瞪向了沈濯:“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大好了,应当多出去走走。”

  “不行。”沈濯抿唇,难得严肃,“裴夫人说了,天寒地冻,你不便出门。”

  “可我已经在家里闷了许久了。”

  裴瓒低头看着手里花纹精致的手炉,在它的烘烤下,掌心微微发红,沁了一层薄汗,而后他微微向后仰着脑袋,轻轻地垫在了沈濯肩上,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

  沈濯心里有几分动摇,可是恍然瞥见他眼中的狡黠,便咬咬牙,一字一句说道:“不、许。”

  裴瓒的计划就此泡汤。

  他安分地在家里待了许久,不,应当是死心地在家里待了许久,除了一些不得不见的客人外,几乎都没有踏出过房门。

  整日不是练练字,就是看看书,清心寡欲得很,就连韩苏见了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家养了个姑娘。

  不过,元宵一过,裴瓒想再清闲也来不及了。

  前脚皇帝领着百官在城西祷告完,后脚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便递送到了宫里,先行官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最多不过三日,统帅将军们便能回京述职了,二是此番挂帅的平襄王,在还朝之际,旧疾复发,不治身亡!

  二则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满京都城,谁都知道大军要回来了,京郊的营寨都修整过几番,为得就是好生安置这些为国厮杀的将士们,可是一军之帅却在还朝前身亡……

  这实在让人心痛!

  皇帝连发了几道圣旨,夹带着慰问,一起送往了不日就要归来的大军之中。

  在边关数月都毫发无损,现在却出了意外?

  是谁都要疑心。

  闻此消息,原本安坐在家里养病的裴瓒吓得连茶碗都摔了,温热的茶水溅了一地,很快便在寒气里变冷,可是再冷,也比不过他当时的双手。

  裴瓒扶着太师椅,颤抖地站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同时,他也在无数次地询问自己:不是已经扳倒杨驰了吗?细作也被肃清,怎么平襄王还是会死?

  真的是旧疾突发,还有另有隐情?

  他很想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可是一想到那是陈遇晚的父亲,他们竭尽全力地想要阻止的灾厄,还是降临了!

  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终究是敌不过命运的戏弄……

  平襄王的死,似乎也在暗示裴瓒——

  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筹谋与布局,绞尽脑汁的算计与不折不扣的诡计,最终换来的也是虚妄。

  胸腔中颓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扶手上的手臂和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有些绵软,无法自控地塌下去,幸好沈濯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让他摔得狼狈。

  “裴瓒,陈遇晚平安无事,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是啊——

  与天争命,得到如此结果,已是不易。

  话是这么说,可裴瓒在望向沈濯的一瞬间,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脖颈上似有若无的痛楚浮现,在提醒他,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不过自戕于国都之前的结局。

  胸腔里传来沉闷的响动,一声声,如同刀枪剑戟相撞时的闷响,激烈、震颤,让他不寒而栗。

  裴瓒踉跄几步,双手紧紧攥住了桌延,捏得指尖泛白也未曾察觉,他双目紧盯桌案上自然生长处的纹路,只觉得那些走向迷乱的条纹,就如同他捉摸不透的命运一般。

  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再度询问着沈濯所知道的消息,从那只言片语里推断事实真相。

  没有更多细节,只说旧疾突发,不治身亡,但这般说辞不会令人信服,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在大军还朝,局势向好的时候,一军主帅会死得如此草率。

  裴瓒自然也不信。

  那么,是谁要杀了平襄王呢……

  书中,平襄王的死是因为军中混进了细作,平襄王父子无奈中毒身亡,现如今经过他与陈遇晚在寒州的一番操作,杨驰落网,细作被抓,难以有人在这等情况下再去加害平襄王。

  而平襄王自己更不是什么文弱的书生,那是自小便在军营中长大,在疆场上厮杀出的主帅,谋略武功都是上乘,更不会轻而易举地中了敌人的算计。

  到底是什么人能对平襄王产生威胁。

  裴瓒猛然想起,他最初知道平襄王会遇害一事,除了对原书里的印象,便是知道了那封金泥印信。

  而那封信,不就出自沈濯之手吗?

  连皇帝也知情的……

  裴瓒心里一怔,他下意识地将此当成了线索,准备再细细地问上几句,一抬眸便对上沈濯深邃而压抑的眼神。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沈濯垂下眼帘,收敛起眼底未明的情绪,闷声说道:“平襄王之死的确蹊跷,可这与你没有关系,别再去追究了,好吗?”

  “怎么能与我无关……”裴瓒有些心急,想都没想便说出口了,他瞧见沈濯的眉头微微一蹙,越发急不可耐地说道,“我与陈遇晚在寒州周旋那么久,好不容易让杨驰伏法,可他留下来的那些人,那些与北境不清不楚的人,依然害了平襄王!这叫我怎么能心甘情愿!”

  “平襄王是旧疾复发而死。”

  沈濯着重强调着这点,没有否定裴瓒的话,却也没做过多的解释,似乎只是在强调这一无法更改且必须公之于众的结果。

  裴瓒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措辞不当。

  裴瓒迅速扑过去,想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沈濯的手:“你知道别的消息对不对?”

  他相信沈濯有手段能挖到不为人知的内幕。

  “我不知道……”沈濯偏头,错开了他的目光,又重复着,“裴瓒,不要再去想这些了,事已定局,皇舅舅说会再加追封……”

  “是陛下。”

  裴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把这样的脏水泼到皇帝身上,可是“皇舅舅”三个字入耳,加之沈濯在一瞬间的眼神颤动,他便笃定了,这事跟皇帝脱不了干系。

  沈濯压下心中的惊讶,吐了口浊气,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你怎么敢攀污一国之主呢?”

  “陛下——”裴瓒不搭理他,语气却笃定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得到了沈濯似是而非的肯定后,他的目光投落在空旷的院子里,眉头紧蹙,说不尽的忧愁,然而,身体比心更早一步做出行动。

  “你要做什么!”沈濯直接拉住想要冲出去的裴瓒,压住他的双肩,急切地说道,“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就是皇帝要他死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但你的猜测,绝不是空穴来风吧。”

  沈濯从心底生出几分疲倦,面对裴瓒的质问,简直比他去处理幽明府的杂事还累。

  而且眼前这人越来越难缠了,生活上的琐碎小事还好说,裴瓒不计较不在意,可是一旦遇上朝堂中事,那一切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活络的心思如同缠绕的藤蔓,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盯到一处的可乘之机,便要将其缠死。

  从这种程度上来说,眼前的人早已不是最开始认识的那个裴瓒了。

 

 

第156章 欲晓

  雨水时节, 边疆仍处在无尽的苦寒之中。

  然而就是这样冷的天气,数十万将士的还朝之路上,也是人头攒动。

  百姓也都知道, 这些人是用血汗庇护着他们的手足,是用性命将豺狼阻挡在边关之外的神明。

  可高高在上的皇帝似乎不懂……

  阴云万里,雨声悲戚。

  今日的京都依然有些冷,不过,比起寒冬腊月里的凌冽, 如今更多的是几分绵长而惆怅的凉意。

  立于城楼之上, 丝丝细雨被风吹斜了, 故意往伞底下飘,打湿了一众紫衣绯袍, 不过这种时候, 没人敢率先离开, 都陪同着最前方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等待着归来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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