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此,来获得留下裴瓒的筹码。
“我就算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把人找到吗?”裴瓒微笑着,脸上是沈濯无比熟悉的,时常出现在他脸上的笑意。
“找到了,他还会信你吗?”
阿察尔在京都一切都是沈濯安排的。
衣食住行,样样都跟沈濯有关,在这种情况下,阿察尔被人带走,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跟沈濯脱不了干系。
“来人。”沈濯自然也懂得这层道理。
他一声令下,六道身影突然闪到身前,裴瓒都都没看清这些人是从哪出现的,便齐刷刷地跪在身前,向沈濯顿首。
沈濯抓着裴瓒的手,对暗卫吩咐道:“去把阿察尔找出来。”
“是!”
暗卫离开时,裴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果然是身轻如燕,迅捷如风,眨眼间便翻过院墙,没有留下任何脚步动静。
“不愧是你身边的人,真是厉害,可他们都走了,谁来保护我们呢?”裴瓒望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唇边留了道不经意的浅笑。
沈濯说道:“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裴瓒自然不担心。
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想这些人待沈濯身边,碍眼不说,还阻了他的计划。
然而,现如今沈濯身边的人都被支出去了,他们只要一在京都城中露面,便会被长公主的人拿下,更别提寻到阿察尔的下落了。
无人与沈濯递送消息。
更没有人会知道,这是单独针对沈濯一人设下的陷阱。
如此,接下来的事,沈濯又会怎么应对呢?
裴瓒松开沈濯的手,向院里走去。
荩箧轩纵然偏僻破败,却也是宫中独一份的静谧,眼下皇帝突然病重,里里外外都是乱哄哄,裴瓒倒是能在这里躲自在,更别说,瞧着院里那棵肆意舒展枝丫的小树,便仿佛看见了幼年时被困于此地,却不曾屈服的沈濯。
唯独一点可惜,留给裴瓒的时间不多了,他来不及去一点点挖掘沈濯的过去。
悄悄转动着藏在掌心的扳指,无需他再看向谁,那人的面板便浮现在眼前。
与之前不同的是,虚幻的面板上浮着“抹去”的标识,只要裴瓒愿意,他便可以让沈濯现在就忘掉一切。
只是裴瓒还狠不下心。
事情也未到能终结的地步。
裴瓒转着蓝宝石界面的扳指,将其塞进袖口里,这时,在屋内踌躇许久的沈濯才阴着脸出来。
他回望一眼,阳光在对方的脸上错落,勾勒出完美的弧线,可那人的脸色太沉,被光线勾勒的脸,落到他的眼里,显得有些滑稽。
“怎么,不告诉你阿察尔的去向,你就这样拉着脸吗?”
沈濯逼近几步,轻哼一声后没了动静。
裴瓒看着枝头舒展的新叶,继续说道:“还是说,眼前这局面也不合你的心意呢?”
怎么会不合沈濯的心意。
整个京都城里,百姓想安居乐业,臣子要高枕无忧,连长公主在野心勃勃之余也不忘安稳。
唯独沈濯,唯恐天下不乱。
皇帝这一病,朝中动荡是必然,京都城中虽未到人心惶惶的地步,但有些敏锐的恐怕也听到了风声,隐隐地骚动着,时刻准备逃离。
而这一切,都是沈濯愿意看到的。
甚至,有时裴瓒也要怀疑,在皇帝和长公主之间,沈濯从未选择过谁,他要做的始终都是遵循自己的本心。
是为了给不幸的自己复仇。
阴鸷的眼神与他相对,从骨子里泛起的冷气席卷了全身,裴瓒一时间被震慑,恍惚间,竟也产生了几分熟悉。
分明在沈濯的脸上,从未对他有过这样的神情,但他却依稀觉得熟悉。
自然不是沈濯曾经对他投来这样的视线。
是长公主。
裴瓒盯着他,心里动摇,对于系统的提醒,他再度产生犹豫——现在真的是离开的时候吗?
他亲身所经历的一切,早已是抹不去的存在,更何况,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在为未来的剧情做铺垫,推动着情节的进行,只是在这其中,他也不免产生私心,想让这片土地上,本就经受了无数苦难的百姓,再少一点苦楚。
至于沈濯……
他也想看看,未来的沈濯在这段故事里究竟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
是不是像眼前这般,带着沈濯万分厌恶,却又抹不掉的,那份属于长公主的影子。
“你——”
“走水了——”
裴瓒的话刚说出口,就听到宫墙外飘来一道远处的呼喊,他蹙着眉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向,有些疑问:“走水?”
“寿安宫走水了!”
这次的呼喊清晰了许多。
裴瓒听清的第一时间,便推开了荩箧轩的矮门,走出偏僻的宫巷,才看到几米开外,有一队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远。
“太后宫中走水,你急什么?”沈濯走出来,拉住他的手腕。
裴瓒抬头扫过他,眉宇间疑惑更甚,嘴上却胸有成竹般地说道:“寿安宫离得这么远,这些小太监却要不辞辛苦地跑来传话,我能不给个面子出来瞧瞧吗?”
“哼……”沈濯瞥开视线。
不对劲。
不只是裴瓒嘴上说的那般,而是这一环本不在他与长公主的谋划当中。
是巧合?
在皇帝病重的次日,寿安宫便失火,本就年老的太后还有可能出来稳定局面吗。
如果真的是凑巧,那裴瓒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天意难违”了。
裴瓒当即快步往寿安宫的方向走去。
他有强烈的预感,这样的祸事绝非巧合,是有人刻意为之,一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张脸,串联在一起,拼凑出似是而非的真相。
“呼、呼……”
他跑得气喘吁吁,到了寿安宫,并未见着多大的火势,只是宫里冒出来的黑烟骇人,而在宫外,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围着,裴瓒也只能远远地望一眼,并没有在其中发现太后的身影。
反倒是看见了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长公主。
来得竟这么快?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远处,听到长公主亲自吩咐水云司的救火人手:“事关太后,查清火情后立刻提交大理寺,本宫要亲审纵火之人。”
提及大理寺,裴瓒才看到位于长公主身侧的谢成玉,对方微微欠身,同着水云司的人商量救火的事宜。
不管是长公主和谢成玉突然现身在此,还是长公主的那番说辞,裴瓒都无比确定,这绝非是巧合。
“暮春时节,本就容易起火,殿下怎能笃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呢?”裴瓒揣着怒气,移步走上前。
谢成玉却先于长公主说道:“近些日子,雨水多发,若非有人故意纵火,怎能突发祸事。”
长公主默默垂下眼,像是寻常问好一般说道:“你来了。”
没有半分意料之外的语气。
似是早已确定,只要裴瓒听到宫中异动,无论大小,他都不能安稳地等下去。
裴瓒直面长公主,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意:“殿下,近日雨水多发不假,可眼下尚不能确定是有人纵火,太后与您血脉相亲,您不该如此武断。”
“裴卿的意思是,让太后遭此意外,是本宫故意为之?”长公主挑挑眉,并没有责怪的语气,却不怒自威,让裴瓒低下了头。
裴瓒:“微臣不敢。”
“裴卿既满心忧虑,不如同本宫一起审理此案,瞧瞧那纵火之人是如何为自己分辨的?”
这话的意思,是已经找好了顶罪的。
他微微抬头,盯着躲避他视线的谢成玉,朗声道:“是,殿下。”
第186章 反派
追究这场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已经没有意义了,裴瓒更想知道,长公主会推谁出来顶罪。
他跟在长公主身侧, 未出一言。身后的仆从却不知不觉地离散了。他后知后觉地回身一扫,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