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种种情绪相加之下,他完全不想杀解树灭口。
问题是,她听到了全部。
这事若是放在一般寻常女子身上,稍加恐吓便可了事。
偏解树是个有能力上达天听的女人。
这就让五毒真人不得不谨慎处理。
他身后的宅子是南王的探子的。把人带回去必受到追问。
整个开封也不是他的地盘,他无处找到能够完全信赖的人看管眼前这女子。看管个活人永远比看管死人要难很多。
送到鬼市到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但鬼市主人是他好友,他本是西域之人,惹了朝廷大不了一走了之永不踏入宋境。但朋友还要在宋境内生活。眼前这麻烦扔给朋友也实属不可。
想来想去,姜太虚想得脑袋疼。
于是干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剥去解树的所有外衣,把它们窝在墙角。
然后单手拎着昏迷中的解树跳进院子里。
落地之后,从怀里掏出几粒丹药统统喂进了解树的嘴巴里。
然后就把解树扔给了低头凑上来的奴仆。
他喂得药是失语药。能让人的喉咙无法发声。确认围过来的仆人接过依旧在昏迷中的解树之后,姜太虚才道:“好生看着,双手双脚都绑起来。她要是掉了半根汗毛,我要你们的命!她若是跑了,我也要你们的命!”
姜太虚声音诡异,破锣似的。加上他用毒的身份。
无论他说的内容是什么,都足够有震慑力。
奴仆被吓地连忙低头。
五毒真人甩下只剩一层薄薄里衣的解树之后,再次翻身上墙。
几个跳跃之后,失去了踪迹。
五毒真人在院子里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南王探子耳朵里。
这两人是南王留在开封的所有南王人手的总指挥。
如今听了手下人汇报。
那年轻一些怒火中烧:“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就非要在这节骨眼上去抢个别人家的?!”
第165章
年纪大些的, 反而非常淡定:“你急什么?这不是好事?”
年轻人反问:“这算什么好事?我主大业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此时万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年纪大的人道:“酒色财气,他沾一样才好控制。以前咱们都猜这人性格古怪,害怕主人那边少了牵制,他不好为我等所用。现如今, 筹码自己送到手边, 你还不抓紧接着?”
年轻的人并不是很赞同:“可若那女子的家人寻找, 把事情闹大,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年长则道:“这世道,本来就不太平。每年花灯节不都总会少几个幼儿或是少几个少女?你有何曾见到丢女儿的家庭吵闹不休?”
若是男子丢了妻子,再娶便是了。
若是父母丢了女儿,再生变是了。
初时找得吵吵闹闹,哭得撕心裂肺。但时间稍微久些, 便都会放弃。
每个人心中都有天平。
一个女人而已,又不能传宗接代,难道还指望她家人牺牲一切什么都不顾地找她找一辈子吗?她家人也是要生活的。
年轻人便再一次被年长者的这番说辞而说服。毕竟,在他们眼里,女人一向都是如此,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解树被安置在了偏僻的一个厢房里, 双手双脚被紧紧捆住, 另外还有专人看守。
而把她扔进来就不知所踪的五毒真人姜太虚,并不是大家猜测地那样, 嫌一个不过瘾, 想多劫掠几个。
实际上,他在城中走得鬼鬼祟祟,怀里揣着解树的官服,想找地方把解树的官服给处理了。
可这官服并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若是随便找地方丢了, 总有人能捡到。
这衣服可是官服。
开封人民天天生活在天子脚下,官服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是都清楚的。捡到的人必会去报案。
所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这条路走不通。
若是把它包着石头丢进护城河里,也不行。
护城河水流最湍急的那段正好在城门口。若是衣服被激流冲上来,那简直就相当于把证据送到官府眼皮底下。
烧了?
也不行。城内许多地方明令禁止焚烧,城内的屋檐并不高耸。衣服还没完全烧完,烧衣服产生的烟就会引来捕快。
带出城?
更不行。城门口有卫兵把手,他揣着这么一堆衣服出城,万一被盘查,官服被发现,他总不能真就在开封城内杀上七进七出。
这里可是开封!传说中江湖人噩梦的开封!
想当年,白驼山在西域多牛?几乎是横着走。结果呢?少主和当家全都折在开封了不说。白驼山更是被宋庭一口气给灭了。和其倒霉!
江湖人尽皆知,有宗师级别的高手护卫开封,还不止一个。
更邪乎的是。
连丐帮都放出话来,让江湖人在开封最好一个个都把自己变成守法好公民,任何兵器都不要亮出来。
想当初蝙蝠公子被朝廷的王爷剿灭,蝙蝠岛里所有的稀世珍宝被一车一车带走。
不是没有江湖人动过歪脑筋。
只不过这歪脑筋还没成型,就让灵鹫宫,丐帮,神水宫这些江湖巨巨给联手压下去了。
如今江湖默认的规矩就是,甭管你是龙是虎,一旦来了开封,是龙老实盘着,是虎,老实翻肚皮卧着。否则总会有人教你做人。
姜太虚怀揣女子官服,绕了好多圈,越绕心里越堵。
加上他已经感觉到因为他可疑的行迹,身后有人缀上来了。
只是不知道跟上他的尾巴是江湖人还是朝廷的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快些解决!
姜太虚一咬牙,心一横。
听着声音随便翻进一个院子,在这院子后面的空地上动作飞快地挖出一个坑来。
把那官服扔进去,动作麻利地埋上土,用力跺几脚把土给踩实之后翻身出去,一气呵成。
埋完东西之后,五毒真人也没顾得上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了甩开跟上他的尾巴,头也不回地跑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走后,院子的院门吱呀一声轻响,两个高丽打扮的人从小院的正门走进来。
两人提着木桶,低头浇花。
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姜太虚被逼急了,随便找的院子,正是礼部专门给高丽使臣置办安排的居所。
而此时此刻,这个居所的最高决策者,正在姜太虚所埋衣服的主人的家里,痴痴等着主人回来。
刚刚,解树说着去买酒,便闷头跑出去。
昭见解树避他入洪水猛兽的态度,初时震惊且受伤。
此时的王城,几个王子的权力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只不过是听到了出使宋的机会,便放下一切自荐,来宋完成父君任务。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担心解树。原随云那件事后,解树被宋的皇帝带走就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每天夜里,一想到解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身边没有一个认识可以托付的人。就觉得胸口发闷。
接到命令之后,昭日夜兼程,不顾身体,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开封。甚至事先派了人先他一步到开封打听解树的近况。
一进城,他便听到了消息。
解树并没有如他没日没夜辗转反侧猜测地那般处处受困,反而深受皇帝重用。
更有甚者,有流言传说,说什么解树爱慕宋朝那个三妻四妾的皇帝,主动献策为宋充盈国库,不说,宋和西夏一战所使用的闻所未闻的兵器也是解树献策。
别人或许会不信。
但是昭太了解解树了。
她那么与众不同,那么耀眼,脑袋里似乎永远都有用之不竭的奇思妙想。
他相信这些事情都是解树所为。
但是这种相信让他更痛苦。
因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她……是不是也真的爱上了宋的皇帝?
那个后宫里有无数女人,甚至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而陷害其他人的皇帝?!
带着百般纠结和折磨,昭出现在了解树的院子。
两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