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儿,我去倒水。”
青木儿半寐半醒间松开了手,他本是累得倒头就能睡,结果盖上被子滚了半圈没睡着,直到赵炎倒了水回到床上,他钻进赵炎的怀里,寻到了舒服的姿势,这才闭眼酣睡。
第84章 要求
吉山村村长一大早便喊了赵有德过去签田契, 签好的田契还得找里正盖印。
周竹数了十两五钱银子给赵有德,山里路远的田地一亩三两,近河边这一亩是四两, 剩下五钱留着交契税。
契税约莫是三钱左右, 周竹担心不够, 便多给了些。
赵有德收好银子, 又去后院抓了一只鸡, 用秸秆绑住两只鸡爪,提溜着双翅出去。
这只鸡是给村长的, 村里头买地找村长不用花钱, 给些鸡鸭米粮就行,像镇上买地得找中人, 那就要花些银子了。
家里买了地, 要下的种就多了,周竹看了看天色,把装着种子的箩筐拖到屋檐下, 捞了一把种子看了看。
“阿爹, 这是长芽了么?”青木儿指了指种子上的白色小芽儿:“每一粒都有。”
“是啊, 长了芽儿就能下种了。”周竹笑道:“几天就能出苗。”
下种这事儿周竹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青木儿在家把脏衣裳搬出来洗。
赵有德和周竹的衣裳上全是淤泥,放在水盆里泡了一晚上,衣裳拎起来,木盆里的水都成黑的了。
青木儿把衣裳放进旁边的木桶里,倒掉脏水,再重新打了一大盆水,就这么连续过了好几遍,木盆里的水才清澈。
他直起腰, 锤了两下背,丢了两颗无患子到衣裳上,拿起捣衣杵继续拍打。
“玲儿湛儿!去拾柴么?”周春妮背着背篓来找玲儿湛儿,见到院子正洗衣裳的青木儿,问了声好:“木儿哥哥早!”
青木儿抬起头笑了一下:“早,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阿娘蒸了馍馍。”周春妮笑说。
周春妮是村中周大夫家的小孙女,比玲儿湛儿大一岁,先前和玲儿湛儿不甚熟稔,后来在山里挖野菜碰到,一来二去就玩到了一块儿。
赵玲儿和赵湛儿收拾了背篓,拿上镰刀:“哥夫郎,我们进山了。”
“去吧,小心些。”青木儿把俩孩子送到小院篱笆外:“别拾太重太大的木柴,那些留着等你们哥哥去砍。”
“知道了哥夫郎!”赵玲儿和周春妮手拉手往前走,赵湛儿乖乖跟在她们后头,没走几步,前头两姑娘停了下来,等赵湛儿跟上,拉着他一起走。
青木儿洗完了衣裳,一件一件晾晒在院子里,清风吹起衣摆,阳光正好。
小花在院子里跑了几圈,跑到青木儿脚边,扒着青木儿的大腿想去咬刚洗好的衣裳,刚凑过去,就被甩了不少水。
小花嗷呜两声,前腿挠了几下,小尾巴不停地摇摆。
青木儿被它挠得发痒,笑着躲了一步:“小花别闹,衣裳晒好了,带你去河边赶鸭子。”
小花听不懂青木儿说的话,它见青木儿躲开,又冲上去扒拉。
“好了,晒好了,你去后院把鸭子赶出来,快去。”
小花看到青木儿指了指后院,瞬间明白了青木儿意思,它虽然听不懂话,可它知道,只要青木儿指了后院,就是要出门赶鸭子。
赶鸭子这活儿它喜欢,看着鸭子惊慌逃窜,它更喜欢。
青木儿和小花一起把鸭鹅赶出小院,他把篱笆门关上,见小院外头的小野花朵朵迎风招展,还有蝴蝶盘旋,顿觉心中舒然。
他望了望天,不到午时的日光不算热烈,落在身上脸上很暖。
日子恬静舒心,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想起在院里的生活,那些胆战心惊,时刻等待着溃烂死去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远去。
“小花,慢些,别追鸭子。”
临近午时,青木儿从河边回来,把鸭子赶回后院,又去菜地摘了两个菜瓜,洗干净切成片,拣了三个鸡蛋,做一道菜瓜炒蛋。
锅一热,他把灶里的柴火全部抽到下面的火灶里,然后舀了点猪油下锅,大勺按着猪油转了一圈,便端起一旁的鸡蛋,筷子在碗里一边转,一边往锅里倒。
铁锅余热让鸡蛋煎得又鲜又嫩,他舀起煎好的鸡蛋,转头把柴火放回去,锅炉起了火,再炒菜瓜。
菜瓜刚熟,煎好鸡蛋往里一倒,快炒几下,便出了锅。
菜瓜炒蛋做好,一旁蒸屉上的薄饼也蒸熟了。
晌午饭刚做好,外头就传来了声音,青木儿忙着洗锅没出去,没一会儿玲儿湛儿跑进来,手上拿着一把刚摘回来的羊奶果。
“哥夫郎!你吃!洗好了。”赵玲儿捻了一颗踮起脚放到青木儿嘴边。
青木儿侧头咬走一颗,紧接着赵湛儿给他也塞了一颗,红彤彤的羊奶果汁水儿多,刚吃的时候还被酸了一下,再嚼俱是甜味。
“阿爹回来了么?”青木儿问。
“回了。”赵湛儿回道:“阿爹在冲脚。”
“先吃饭吧,今天炒了菜瓜。”青木儿把菜给玲儿湛儿端出去。
赵有德到镇上盖印没那么快回来,周竹把小木桌搬到院子里,几人坐在小木墩上慢慢吃。
午后日头大,吃了饭,青木儿坐在屋檐下编竹篮,一旁趴着的小花半眯着眼,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小院安安静静,偶尔听到远处传来鸟鸣,剩下只有扯竹篾的声音。
蝴蝶停在野花上昏昏欲睡,许久不动一下,青木儿编着编着哼起了小曲儿,这小曲儿没有词不成调,不过是哼个兴致,哼完偏过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周竹从屋里出来看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快回去歇个晌。”
青木儿也压低了声音说:“编完这一点就进去。”
待到太阳照到脚尖,青木儿把竹篮收了尾放到一旁,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歇息去了。
干活儿累了,睡了午觉起来,疲累散去,精神头十足。
放杂物的房间在赵有德和周竹睡觉屋子的旁边,里头放的多是竹席秸秆和麻袋,还有一些瘸了腿的桌椅,舍不得丢,也就放进来了。
东西看着似乎不多,可收拾起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瘸腿的桌椅修一修还能用,先搬到了院子外头,竹席秸秆全都丢进柴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分着放好。
对于乡下人来说,只要不是烂成泥浆的东西,都还有用,都舍不得丢。
丢东西对于他们而言,那是镇上有钱人才会干的事儿。
玲儿湛儿知道这间房以后就是他们住的,开始还很兴奋,然而真的搬空了,屋子一旦空阔,便有些不安。
以前旁边睡着爹爹阿爹,夜里再黑都不怕,但现在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不免会害怕。
但早晨他们问过周春妮,周春妮十岁的时候,也开始一个人睡觉,刚开始也害怕,怕着怕着,就不怕了。
更何况,他们是两个人,就算分床也隔得不远,叫一声就能听到。
“等爹爹把木床扛回来,阿爹给你们做一个帘子挂在中间。”周竹说:“不用怕,爹爹阿爹睡在旁边屋子呢,害怕喊一声,爹爹阿爹就能听到了。”
“知道了阿爹!”赵玲儿和赵湛儿得了安慰,胆子大了一些。
青木儿搬了一盆水进来,用手撒在地上,灰尘被水压着,扫地的时候不用担心灰尘飞起。
木窗年久失修,打开的时候有些难,他把木窗下积攒的灰尘木屑全部弄干净,少了阻碍的木屑,开窗就容易些。
只是撑窗的叉竿断了,得重新做一根。
赵炎下工回来一听,便进柴房拿了柴刀和木头出来,按照木窗的高度重新做了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