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面弄好了,青木儿便出去找周竹,周竹还在洗菜,双胎蹲在旁边帮忙理菜,他也跟着过去帮忙。
“弄好了?”周竹问他。
“嗯。”青木儿说:“盘了个高的发髻,上了一个花环。”
周竹笑着点了点头,忽地想问问清哥儿这手艺从哪学来的,但转念一想,清哥儿自小养在房里不干活儿,每天无事可做不就只能捣鼓这些东西么,更何况,打扮手艺好了,就能把自己拾掇得漂亮,那不就能卖出好价钱了?
他生怕问了会让清哥儿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便没再多问。
午时前,孙猎户家果真来下聘了,现下不是真正成亲,他们只牵了一头野山羊过来,到了成亲那日,真正的聘礼才一一抬过来。
可就算如此,一只野山羊也能让陈二福一家十足十的有光彩了。
哪家嫁小哥儿还有野山羊啊?也就是猎户才能打来的稀罕物。
周竹想起娶清哥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给,想来,也是委屈了清哥儿。
青木儿没注意他阿爹的想法,他看着那猎户,忽地发现,那人竟是卖板栗时遇到的猎户,当真是巧了。
陈家和孙家两家人在堂屋里吃饭,来帮忙的人家都摆在院子里吃,周竹带着青木儿和双胎坐下,赵有德是汉子,安排在了另一桌。
桌上的菜很是丰盛,陈二福家养鸡养鸭,自然是不缺的,鸡鸭能吃到饱。
正吃着,只见王冬子进屋把陈云吉牵去堂屋,那平时爱说笑的猎户一见陈云吉便看直了眼。
先前他们相看过,心里是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陈云吉皮肤有些黑,不过他眼睛大,鼻子嘴巴都小,看着周正,不算很出彩。
可简简单单地打扮一下,判若两人。
旁的人一看这猎户傻不愣登地看着陈云吉,纷纷打趣,直说得二人羞红了脸。
王冬子在一旁看着,心里宽慰不少,若只是相看顺眼,平日也能处得和谐,但若是两人心里有惦念,那日子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吃过了席,还留了不少菜,王冬子招呼着众人把菜分一分带回家。
乡下吃席除非吃完,不然剩下的都会给来帮忙的人分回家,装盘时,这些人也不管猪肉鸭肉鸡肉,总之是菜,就直接划拉进碗头里,回家热一热就能吃。
周竹拿碗头也装了一些,那边赵有德喝了点酒,脸上有些红,他拿过周竹手里的碗,憨笑道:“二福家的梅子酒挺好喝的。”
周竹看了他一眼,笑道:“下回买一些?”
“不用。”赵有德说:“家里还有荚蒾酒呢,也好喝。”
周竹卷起袖子给赵有德擦了擦额间的汗,笑说:“回家吧。”
第41章 心疼
从陈二福家回来没多久, 寒风忽至,绵绵冬雨又一次袭来,这天阴晴不定, 越发冷了。
回到家, 周竹让双胎回房歇个晌。
他把碗头里的菜倒入自家碗里, 再把碗头给陈二福家送回去, 出来时, 看到赵有德正在披蓑衣,他放下碗, 走过去帮赵有德把蓑衣扎紧。
冬天用柴多, 现下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因而得紧着去把一整个冬天的柴都砍回来, 赵有德和周竹已经连着上了好几回山, 家里柴房还差一点就能填满,只要再砍个两三天,就足够今年过冬用的柴火了。
“路上小心些, 一次别扛太多, 现在柴房那些木柴也够用了。”周竹叮嘱。
赵有德说:“知道, 我就在山外头转转, 不进深山。”
“这雨下着,就不能进深山。”周竹说。
赵有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穿好蓑衣戴好斗笠,拿上砍柴刀便去砍柴了。
周竹去还碗头,青木儿从后院出来,进柴房抱了一摞干草,打算给鸡鸭鹅弄个暖一些的窝, 先前弄的脏了不少,他把上面的清理完,只剩薄薄的一层,光是这点肯定不够暖。
他这正弄着,一旁玩得正高兴的大鹅不知怎的朝他跑来,吓得青木儿赶紧起身,拿过一旁的木棍敲了几下地板。
“走,走。”青木儿上回被追着啄,心里对这大鹅怕得很,每回来给鸡鸭鹅喂食,都得看看这大鹅有没有走远。
那大鹅见青木儿敲棍,立即停下围着青木儿转,转了几圈就是不走,青木儿没法了,只能拿着木棍把大鹅赶远了些。
干草铺完,那只大鹅又回来了,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青木儿,似乎很不满意青木儿动它的鹅窝。
要不是青木儿手里拿着木棍,鹅嘴就啄上来了。
大鹅堵着青木儿回前院的路,展开双翅怎么都不愿走,一直“鹅鹅鹅”叫着,这大鹅是真的坏,还颇有灵性,青木儿拿着木棍又敲了几下,小声斥道:“走,走,坏鹅。”
青木儿见它不走,小声同它说道理:“给你换了干净的窝,可不能啄我。”
“啄了我,下回我就只换大鸡大鸭的,不给你换了。”
大鹅似乎听懂了,往旁边走了两步,青木儿拿着木棍又赶了两下,那只大鹅终于跑回去,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鹅窝。
见这新窝弄得不错,总算没跟着青木儿了。
青木儿把脏掉的秸秆拿回灶房烧,又回后院摘了两把茼蒿,晚上有从陈二福家拿回来的肉,但光吃肉菜容易腻,还得炒点青菜一起吃。
这茼蒿煮汤清炒都好吃,青木儿更喜欢煮汤的,天冷,喝点暖汤,身子也舒坦。
这会儿雨渐渐有些大了,他舀了半盆水坐在屋檐下洗菜,手冻得不行。
家里洗碗时会兑点热水,可洗菜总不能兑热水,别到时菜洗好了,也洗熟了。
洗菜就是冻手,没别的法子,他忍着双手发僵,一点点把茼蒿的叶掰开搓洗,这茼蒿不比别的菜,像菘菜蕹菜这些藏泥藏得不深,茼蒿若是不掰开洗是洗不干净的。
正洗着呢,周竹送完碗回来了,他摘下斗笠,甩了甩水,说:“你怎的不放个火盆在旁边,这样洗得多冷。”
“没事阿爹,准备洗好了。”青木儿觉得烧火盆麻烦,还废柴火,光是爹爹和阿爹两个人上山砍柴累得慌,能少用点就少用点。
“上回说要编火笼,总给忘了,你洗好了去火灶烤烤火,不然手生了冻疮,疼得要命。”周竹把斗笠挂在泥墙上,转身进柴房拿了一把竹篾出来,脚踢了张小木墩坐下就开始起底编火笼。
火笼编起来不复杂,周竹编得快,一天能编四五个,不过这会儿手冷,想快也快不了多少。
现在还没到做饭的时候,青木儿把洗好的菜放回灶房里,在还温热着的火灶前烘了一下手,待到手不僵了,就出来看周竹编火笼。
家里原先就有三个火笼,现在编的两个是给青木儿和赵炎编的,天更冷的时候,没什么农活儿,只能在家呆着烤火。
周竹见青木儿看得仔细,把手上的这个给他:“下面这一层就同编竹篮一样,往上编就行,后面的你没弄过,到时给我就成。”
青木儿接过来:“好。”
他编竹篮有了经验,编这个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手冻着编不快,不过也不能急,竹篾本就薄,快了得把手割出血,还是小心仔细些为好。
“过几日还得进山多砍点竹子,天冷了没什么事儿,在家编竹篮,攒一攒能挣不少。”周竹想了想说:“等太阳起来,腌菜腌萝卜也得紧着弄了,不然冬天可赶不上时候。”
青木儿听着周竹说天冷时要干的活儿,心里觉得很特别,往年院里一到冬天,那官人可谓是络绎不绝,也不知道是天冷了被窝暖还是怎的,白天晚上都有官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