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疑惑这小哥儿不打铁,怎么来找打铁师傅,不过这小哥儿能叫出赵师傅名号,想必是认识的,便诚实道:“不巧,赵师傅下工了,您要找他,得明日再来了。”
“明日?”小哥儿听完脸上一僵,方才挤出的笑都没了,他皱紧眉头,来回走了两步,见二万狐疑地看着他,便说:“那我下回再来吧。”
“不然,您留下姓名,我明日同赵师傅说一声?”二万热心说道。
那小哥儿一听,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不用,你也不用跟他说了,我就是来铺子找他说点事儿,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下回再来也是一样的。”
他往铺子里又看了一眼,僵笑着和二万说:“不用说不用说,我这就走了,你收吧,你收。”
说完,小哥儿揣紧袖口,左右看了几眼,小跑走了。
二万皱着眉头看了几眼,摇了摇头,继续收拾摊子去了。
第49章 簪花
第二日, 赵炎上工时,二万同他说了那小哥儿的事儿。
虽说那小哥儿不让说,可二万总觉得那小哥儿有些奇怪, 再者, 他也没答应那小哥儿不和赵炎说。
赵炎听过后没放心上, 他猜应当是之前来打过铁的客人, 有时经常有小哥儿借着打铁过来问东问西, 一句话掰成好几段,问完也不走, 就站铁炉旁搭话。
他是搞不懂, 若是想学打铁,何不找个师傅潜心学习一番?何故总是站他前边看, 这打铁有许多窍门, 即使看上三天也学不会啊。
二万表情古怪地看了赵师傅一眼,说:“赵师傅,您去打铁吧。”
“嗯。”赵炎进店铺开工去了。
水井打好至少得十日, 这十日总不能天天呆在堂屋磕瓜子烤火, 闷也得闷坏, 可去院子里走动, 人多,闲话也多,青木儿不是很喜欢。
他原先想着要不去田柳家,可田柳家同他家一样,都在打井,想了想,不如去山里割点干草给家里鸡窝鸭窝垫暖些。
想罢,正打算出门呢, 外头传来一声问话,是田柳:“周小嬷,清哥儿在不在?”
“在堂屋里呢,进去便是。”周竹说。
“好,那我们过去了。”田柳说。
堂屋半掩着门,看不清外头,青木儿闻声便起身走过去开门,拉开门一看,来的人不仅有田柳还有他那堂弟田雨,田雨双手背在身后,局促地站在田柳侧后。
田柳说:“刚想敲门呢。”
“先进来。”青木儿拉大门让他们进去,又把门掩上,不让外头的目光投进来,也挡住了外头的风。
坐下后,青木儿给他们到了温热的水,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田雨,有事儿找你呢。”田柳偏了偏头。
田雨没怎么去过别人家,就连田柳家他都少去,因而有些拘谨。
他腼腆地笑了一下,说:“就是上回,你做了簪花,我觉得那簪花很好看,带出去后,见过的人也都说好,后来我去镇上,想买新的,可都寻不到你做的那般好看的簪花。”
青木儿愣了愣,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所以……”田雨看了田柳一眼,田柳双手抱臂,凉凉地说:“别看我,你自个儿和清哥儿说。”
“所以我又买了一些簪花,想着,能不能请你帮忙重新弄一下。”田雨语气有些着急,说:“多少钱都可以,随你说一个价来。”
青木儿听完,怔了一下,原来是这事儿,他做的簪花,好看么?
“特别好看!镇上都没有这般花样,我去县里也不曾见过。”田雨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小花篮,花篮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簪花,有大有小,颜色丰富,只是种类多是类似,
大簪花和小簪花也就是颜色和大小不同,别的倒是没有什么点缀,有点缀的一眼看去,也都相似。
田雨见青木儿一直不说话,忐忑道:“可、可行?”
正好在家呆着没事儿,有个活儿干着也不错,青木儿便说:“行,只是用不着什么钱,我没拿过针,不知如何缝,便像上回,我同你说,你做就是。”
“不行,钱还是要给的。”田雨说:“不能让你白做工。”
“是啊,哪有白做工的道理,要不是他愿意给钱,我才不带他来找你呢。”田柳说。
青木儿想起阿爹说过的人情往来,便没有再坚持,不过对于价钱,他一时有些为难:“那我……也不会定价呀。”
“镇上这样大的簪花,一朵十五文。”田雨抽出一朵手掌大的簪花:“这个第一眼看起来好看,可是看久了,却觉得也不过如此,改一改,一朵十文如何?”
“那太贵了。”青木儿一听觉得不妥,他就是出张嘴说一说,做还不是他做,拿十文太过了:“三文吧,再贵我拿着心不安。”
田雨扬起的眉登时掉了下去,他看了田柳一眼,田柳撑着脸不参与,由着他们说。
“清哥儿,你可想学绣活儿做缝补?若是你愿,我教你,这样便如你说的三文,可行?”田雨试探着说。
青木儿懵了一下,怎么突然让他学起拿针来了?
不过多学一样手艺,他还是很愿意的。
之前他就想过,能不能学点手艺去挣钱,现下看着田雨手里的簪花,忽地想到,他可以像这样,从货郎那处买些便宜簪花,拿回来自己重新做,若是有人喜欢,兴许,能挣点小钱。
“好。”青木儿点头道。
田雨闻言十分高兴,他一下把花篮里的簪花全部倒出,然后听着青木儿对他说的花样,用针线重新缝好。
田雨的绣活儿确实好,精巧的小花到他手里,一处线头都看不见。
青木儿教他的同时也在默默学拿针,针尖细,扎着手可疼了,他宁可慢一些,都不想被扎手。
不过学刺绣很难,学缝线倒是快,只需一下午,就熟悉了很多。
第一朵新簪花出来时,田雨迫不及待地戴在头上,此时没有铜镜,他看不出什么样,便焦急地小声问他们:“怎么样?”
田柳挑了挑眉,叹道:“这花,我戴着都好看,别说你。”
田雨红着脸笑得很羞涩。
青木儿帮他调整了一下,又上手给他盘个发式,稍稍一弄,堪比定亲日。
田柳瞪着眼说不出话了。
青木儿往后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说:“我去拿铜镜。”说完便匆匆回房拿铜镜去了。
家里的铜镜久不打磨,有些看不清,不过即便模糊,也能看出有了新发式的田雨,当真俊俏很多。
田雨长得乖巧,这发式不张扬,很衬他。
青木儿静默许久,摊开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日子虽久,他下意识摊开手掌,还是捻起的兰花掌,他立即合起五指,握成拳。
田柳见他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
青木儿咬了咬下唇,他没做过生意,之前去卖东西,身边不是有赵炎就是有爹爹阿爹在,真让他一个人去,他心里不免惴惴不安。
他犹豫片刻,说:“若是……若是我做些簪花去卖,可、可行?”
田柳皱起眉,疑惑道:“为何不行?”
青木儿一愣,怔然看着他,是了,田柳便是自己做生意,做了这么许多年,在田柳的意识里,做生意有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