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熬得多,足够吃两天。
但甜口的东西吃多了容易腻,连着喝了两天后,赵炎下工回来,路上买了一只野鸡。
野鸡的鸡冠是鲜红色的,鸡冠比脑袋还大,尾羽是鲜亮的蓝色,高高翘起。
这野鸡长得比家鸡要漂亮,羽毛更是顺滑。
周竹问道:“怎的想起来要买野鸡了?”
“挺大一只。”赵有德上手摸了一下鸡肚子,捏了几下,说:“不过不算老。”
“买回来做叫花鸡。”赵炎上回答应过青木儿要做叫花鸡,但他不太会做,正好铺子里的二万做过,学了许久,才敢真的上手做。
说起叫花鸡,青木儿一下就想起了那日在灶房的事,耳根蓦地泛红,他偷摸瞪了赵炎一眼,然而赵炎正看着野鸡,没注意到他的小眼神。
赵玲儿蹲在鸡笼前,仰起头问道: “哥哥,什么是叫花鸡啊?”
“像烤鸡,不过是包上土块再烤的鸡。”赵炎说。
赵湛儿睁大双眼,疑惑道:“土块烤鸡?”
做叫花鸡,最重要的便是土块包鸡。
腌了一个时辰的野鸡,用荷叶包着,腌过的汁倒进鸡肚子里,一点没有浪费。包了一层荷叶后,再用兑过水的黄泥土块把野鸡包好,包得严丝合缝。
包好之后,便是起火烤,赵炎在家里前院找了块干净的地儿起火堆。
大火燃起,包好的野鸡丢进去慢慢烤。
光是野鸡不够吃,赵炎又去拿了几根红薯,一块丢进去。
赵炎弄好,站起身,想了想,转头问周竹:“阿爹,可有鱼?”
“鱼?家里没有,想吃得去纪云家问问,他家今早在河边捞鱼了。”周竹说:“这鱼也要包着一块烤?”
“不用包。”赵炎说:“在这儿弄个木架子,串条鱼,还能边烤边吃。”
周竹笑道:“这香的,我去问问。”
纪云家还真捞了不少鱼,都挺大条的,周竹买了三条,这鱼是河边捞的,也不贵,三条十二文。
三条鱼掏了鱼鳃内脏,腌一腌,用木棍叉起,架在火堆上烤,一家人围着火堆坐,手边摆了点瓜子花生,赵有德还把之前酿的酒拿出来了。
除了双胎,一人倒了一杯。
这酒是荚蒾果酿的,喝着还有些清甜。
青木儿是喝过酒的,各种烈酒米酒都喝过,唯独这甜甜的果酒他喝得少,更别说荚蒾果酒,他还是第一回喝。
竹筒倒了半筒,他一下喝去不少。
赵炎见状,说道:“喝慢些,小心喝醉。”
“嗯。”青木儿冲他笑了笑,这酒哪里会醉人,他的酒量可是跟着美夫郎练过的。
想起美夫郎,青木儿顿了一下,忽地拿起竹筒,朝天扬了扬,随即低头喝了一大口,抬起脸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这动作来得突兀,其他人都愣了一下,周竹失笑道:“清哥儿这是喝醉了吧。”
青木儿笑着没有回话,像是默认了阿爹的说法。
赵炎无奈地拿过他手里的竹筒,说:“过一会儿再喝。”
青木儿应了一声,又笑了。
三条鱼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
除了鱼,还有烤红薯,用火堆烤红薯是真的香,虽说剥皮的时候,一手都是黑的,但那甜味吃起来和煮的蒸的红薯完全不一样。
更香更甜,也更烫,吃入口中,得来回翻腾好几回才能慢慢咀嚼。
吃完后,叫花鸡也好了。
叫花鸡裹着土块,重得很,赵炎用铲子铲出来,放到一旁,慢慢敲掉土块,最后只剩包着荷叶的叫花鸡,那一瞬间,荷叶的清香扑鼻而来。
“好香!”赵湛儿咽了几下口水。
赵玲儿凑得很近,想用手碰一碰,又怕烫到:“哥哥,你好厉害啊!”
青木儿光是闻着味儿,口中涎水就不停地冒了。
周竹把叫花鸡放到簸箕上,荷叶上冒着丝丝热气,烧枯的荷叶撕的时候很是脆响,刚撕开一道小口,里头的热气便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烤鸡的熏香。
腌的时候,周竹放了不少的料汁和辣子,现下料汁和辣子的香味很是浓郁。
这只野鸡不老,肉很鲜嫩,撕的时候,都是一片一片的。
一家人围着看周竹撕叫花鸡,所有的肉,都撕成了片。撕好后,不用蘸汁,拿着直接吃。
野鸡在山中跑,鸡皮紧实,鸡肉不软烂,有嚼劲,就连鸡骨头都入了味,拿着嘬到骨头汁儿都干了。
家里第一次吃这么多肉,有鱼有鸡,有红薯有酒,这还没过年呢,堪比过年。
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脸上笑意不断,一阵阵笑声从赵家小院传出,天黑了,都还能听到小院传出的欢声笑语。
日子渐渐好起来了,以后,还会有更多肉吃,一年会比一年好。
赶在腊月十五前,青木儿把所有簪花都弄出来了。
他原想着,一百朵簪花,能做出七八十朵就算不错了,谁曾想,竟弄出了九十六朵。
所有的簪花都铺在竹垫上,等着腊月十五那天早上收进背篓里,背到镇上卖。
腊月十五这天,天还黑着,赵家小院便有了动静。
越是靠近冬日,这天亮得越晚,往常这个时辰醒来,外头的天早就大亮,现下抬头看去,昏黑一片。
赵炎拿着烤好的衣裳进来时,青木儿刚醒。
青木儿睡觉喜欢闷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醒了就哆哆嗦嗦地从暖被窝里伸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窗外。
他睡得有点懵,见窗外天黑着,还以为这会儿是半夜,那事儿刚结束,赵炎去烧水回来了。
他一见赵炎走近,半懵半醒着说:“我自己起来擦……”
每次做完那事儿后,赵炎都想帮他擦洗,可点着蜡烛呢,亮堂堂的,他觉得害臊,就只想自己擦。
他说着,就想掀开被子,可被窝暖,有点舍不得,偷偷赖了会儿。
只这么一会儿,就被赵炎连人带被子卷成一团抱在了怀里。
赵炎靠坐在床头,抱着人,下巴抵着厚被子,垂眸看着卷被里的小夫郎,低声说:“辰时初刻了,不过外头天还没亮,可以再睡一会儿。”
“嗯?”青木儿清醒了一些,意识到此时已经第二天了,忽地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本就被暖被窝烘红的脸又红了些,他蓦地把头缩进被窝里,不说话了。
赵炎抱着被子把人抱高了些,说:“再睡会儿吧。”
青木儿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了,今天要去摆摊子卖簪花呢,事情多,早些去,早些弄好,我怕到时弄不好慌了手脚。”
“嗯。”赵炎说:“别慌,家里人都在。”
“我知道,快起吧。”青木儿笑了一下,他说完赵炎也没松手,挣了一下没挣开,昂起头看了赵炎一眼。
赵炎垂眼看着他,唇边微微勾起,他向来沉稳又正经,平日里肃然居多,可这会儿突然起了些少年时的心性,有了捉弄人的心思,故意揽着更紧,叫小夫郎怎么都挣不脱。
青木儿挣了几下便知是那汉子有意的,故而瞪了他一眼,见那汉子耍无赖,忍无可忍,从被窝里伸出手,揪了一下那汉子不要的脸皮。
但他没下重手,揪起一点就放下了。
谁料那汉子像是得了乐趣,连人带被抱着翻了一圈,把小夫郎压回了床上,双手从被子摸进去,正好碰到了青木儿侧腰的痒肉,激得青木儿左扭右扭,在被窝里不停蛄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