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面无表情地说:“这三人先动的手。”
差役转头问商贩:“你们先动的手?”
商贩捂着脸嚎道:“他们挡我的摊子,太欺负人了,我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让,我、我这也是没法啊……”
差役一看这两个摊子挨这么近,顿时皱眉,这在镇子摆摊,是有规定的,摊子与摊子之间,不得靠这么近,得有距离,不然人挤人容易有危险。
差役指着那高木架问:“这摊子你的?”
商贩快速点了好几下头。
差役往旁边看了看,指着簪花摊子问道:“这摊主是谁啊?”
青木儿连忙站出来,说:“是我,我去登记的名册。”
差役打量了他一下,语气缓和了些:“你叫什么?”
“何清。”
何清站在人群中看着“何清”,缓慢地睁大了双眼。
第54章 不安
何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俊俏的小夫郎, 心想:“怎么他与我同名?”
“何清!”
人群传来一声低喝,声音不算大,混在嘈杂的人群里还有些模糊不清, 青木儿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一个货郎拉住一个小哥儿的手臂, 呵斥道:“站着看戏呢?还不回去摆摊子!”
又是那个小哥儿, 街道司交钱处遇到的小哥儿。
此时小哥儿的眼神不再是呆滞 , 而是带着疑惑和探究, 彷佛要把他皮肉灵魂都看透。
这眼神让青木儿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为何不安, 只觉得心猛跳了几下。
他倏地收回目光, 心里莫名的慌乱让他不敢直视小哥儿的双眼。
“挡人摊子了?”耳边传来问话。
青木儿呆愣地看过去,似是没听清差役的问话。
那差役皱着眉, 又问了一遍:“问你呢, 挡人摊子了?”
“没有。”赵炎站到青木儿身前,冷声道:“是他们挡我们的。”
差役一看赵炎这态度,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们挡的你啊?”
赵炎皱起眉:“到底谁挡谁, 众人都看着。”
差役一听, 往周围看了一眼, 围着的看客七嘴八舌地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一人说不可听,可这么围观的多人都这样说,心里就有了倾向。
“你后来的占人家摊子还有理了你?”差役踹了那商贩一脚。
商贩支支吾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再说谎,便是惹来差役不满,因而受了一脚也不敢多言。
“你这摊子换个地儿摆。”差役说:“当街闹事,把人都给我带回去。”
青木儿一惊, 连忙拉着赵炎的手说:“大人,是他们先闹事的,怎的我们也要被抓?”
“没抓你,这你家相公?”差役见青木儿点了头,说:“他打人了,就得拉去问话,那边三人亦是如此。”
“没事。”赵炎低头和青木儿说:“你和阿爹玲儿湛儿在这里等着,我和爹过去,不会有事的。”
“阿爹,你们先把摊子摆好。”赵炎回头和周竹说。
周竹皱得眉心发疼,只得点了点头。
商贩和另外两个汉子推着木驾车跟着差役走,赵炎和赵有德跟着他们后边过去。
赵炎回头看青木儿还愣愣地站着不动,朝他挥了挥手。
“没事的,是他们先闹事。”周竹安慰青木儿也是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咱们先摆摊。”
“嗯。”青木儿看到赵炎和赵有德的身影远去,回身和周竹去摆摊子了。
围着的人一看事情解决了,纷纷散去。
青木儿忽地想起方才的小哥儿,他往散开的人群看了几眼,都没再见到这人。
他想起那货郎喊的名字,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意识里,总觉得那货郎喊的,似乎是“何清”。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呼吸便有些急促,他不可抑制地一遍遍回想方才那一幕。
货郎喊的是“何清”?
还是他听错了?
青木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弯腰拿起簪花,看也不看就往桌上摆,桌上堆叠了不少簪花。
他猛地抬头往街市看,街市人来人往,每一个角落都有人,窥探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忍不住躲木架后面,试图隐藏自己。
“清哥儿?”周竹见他脸色不对,宽慰道:“没事,他们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阿爹……”青木儿听到周竹的声音,似乎冷静了些许,他又一次看向热闹的街市,街市上每个人都在忙活儿手头上的活儿,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
青木儿稳住有些虚软的双腿,他不敢看周竹,垂头撑着案桌说:“阿爹,这花摆得差不多了,我、我去找街道司阿炎和爹爹吧?”
周竹见他实在担心,便说:“行,你小心去,见不到人就回来,别等。”
“嗯,知道了阿爹。”青木儿左右看了几下,低着头往街道司走,他开始走得有些慢,余光瞟向街边,顺着街边一路往前找。
那个小哥儿长什么样?
相貌平平,没什么特点,唯有那双黑眼珠子,直直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青木儿越走越快,人群里没看到他想找的人,这让他不安的同时,又隐约有些侥幸。
如果那人是“何清”,没有理由不揭穿他。
一定是听错了。
一定是。
青木儿深吸了一口冷气,冷气吐完,他搓了搓掌心和额间的薄汗,脚步匆匆往街道司赶。
刚到街道司,就看到赵炎和赵有德从里边出来,两人身上没别的伤,和去之前差不多,应当没吃苦头。
赵炎一见青木儿的身影,连忙快跑过去,皱起眉道:“怎么过来了?”
赵炎的声音裹着寒风,有些冷,青木儿愣了一下,讷讷道:“我、我担心你们……”
“我和爹没事,差役只是说教了一番,念了念朝廷律法以示惩戒,别的没了。”赵炎放缓声音,低声说:“这么冷过来,耳朵都冻红了。”
青木儿仰头看他,眉头朝上,眉尾压下,看着委屈又可怜,嗫喏道:“我不冷。”
赵炎感觉小夫郎的情绪有些不对,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揽着人说:“别怕,我们先回去。”
青木儿闷声应了一下。
回到簪花摊子,发现那处围了好几个客人,周竹正忙着和客人说价,双胎在后面拿簪花。
“你们这簪花样式真特别,我们走了这么久,就只有你家有这种样式。”说话的是一位小姑娘,她拿起簪花对着铜镜摆了几个位置,都觉得不太满意。
簪花好看,可发式也得跟上。
“要不让我家儿夫郎给您戴?”周竹眼尖,看到青木儿三人回来了,笑说:“我家儿夫郎盘发手艺好,你看后头这两个孩子的发式便是他弄的。”
那姑娘一看,俩孩子的头发和别家孩子的也不一样,孩子乖巧可爱,头发的发式像兔耳朵,很是独特。
“那行,您家儿夫郎在哪呢?”姑娘问。
“这儿!”周竹冲青木儿招招手,说道:“清哥儿,你给姑娘戴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