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如朝日(37)

2025-08-24 评论

  傅润却不像那夜一样并拢双手交与他揉捏,而是蹙起好看的眉看向修长泛粉的腿间。

  他的心跳迟了一拍。度日如年。

  “疼。彗之,你……出来。”美人的脖颈汗津津的,锁骨遍布旖旎的吻痕,“呜你……出来。”

  他愣愣地往下看去,还未明白自己在梦里做什么已满面是汗,当机立断猛地睁开眼。

  屋檐下连缀成线的雨水像乐师不断撩动的琴弦,一把靡红的月牙拨子倏地跃入滞涩的眼帘。

  “赵君,你看,这是最后一盆朱颜牡丹,雨下得这样大,它倒慢慢开花了。”

  秋芙费力地托举一只青花花盆,立在窗外朝他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

  “……”

  赵彗之神色淡淡的,收笔时手肘撞翻了蓝漆金纹的朱砂盒,深红色的粉末倒扣在画中美人的面颊上。那双眼角狭长而眼峰微圆的凤眸明亮得动人,足以照见少年毛躁懊恼的全部模样。

  “哎呀,赵君不要管,奴婢就来收拾。”

  秋芙把花盆扔在门槛外,擦擦手提裙跑进来。

  负责联络通讯的老仆为救傅润而死,满城阴谋,再想到李轩昂那样放肆直白地明示他和傅润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傅润始终是无所谓的,不仅无所谓,还红着脸傻兮兮地笑了。

  既然当事人都无所谓,他何必——

  赵彗之越想越不痛快。他因一个“权臣之子”的名头被傅润连敲打带怀疑的疏远、另一个“权臣之子”却能让傅润收敛脾气一笑了之……落差感使他对山洞内发生的“意外”的惭愧磨灭了大半。

  他目光冷厉,压低下巴示意试图收拾桌案的秋芙出去。

  李轩昂年二十有八,听说妻子俱在,最大的儿子已经六岁开蒙读《论语》了。傅润如果真的和先帝一样男女不忌,难保不喜欢这样有家室的……呵,起码不会占据他傅家的宗牒。

  秋芙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万分危险的情绪,小心翼翼往外走。

  方嬷嬷高声喊她抽空去取新制的玻璃灯,她慢了半拍梗着脖子应声,又下意识讪讪地笑,不慎瞥见画中神情绝肖陛下、春衫半遮半掩、容貌漂亮的青年和右上角一个未写完的“取”字。

  取?娶?聚?

  还是——

  赵彗之手腕一僵,临时改成布局歪歪扭扭的“取而代之”,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

  秋芙吓得牙齿哆嗦打颤,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灰着脸飞快窜回廊下。

  *

  是夜。阵雨断断续续地顺风而落。

  橘黄色的灯火如豆,瑟缩在一盏青铜茶碗中央。

  李悯举着油纸伞站在门口,几次想走,最终还是镇定心神屈指敲门。

  门没关,一敲就推开了一条缝隙。

  他轻咳两声,脱了雨靴,赤脚走进去,顺着坐在草蒲团上的青年的目光挑了张矮凳盘腿坐下。

  “台吉(太子)殿下,你真能做皇帝?我看你弟弟不是好惹的。”

  傅瑛左手扣佛珠,闭目诵经,诵罢一卷方睁眼道:“你怕了?他赏给你几个宫女,李世子,你不会因此就沉醉温柔乡、乐不思蜀吧。若如此……上回与你商议行刺,是我鲁莽,识人不清。”

  李悯大急,上前剖白心意,“台吉殿下,不是的,我听你的舍弃了金氏,你们刑部的官员说她死前咬断十指在白绫上写血书咒我不得超生——这个贱女人!这几夜我有些不舒服罢了。”

  傅瑛轻笑,手中佛珠啪地断了线、滚落一地。

  李悯下垂眼皮忍辱负重替他找佛珠,刚拾起两颗,抬眼望见傅瑛的脸。

  那是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台吉的脸上满是不甘、愤怒、轻蔑、仇恨与……极可怖的狰狞。

  像一条剥光鳞片的黑蛟,从地狱里长出猩红的血肉。

  “傅润是不好惹——济天殿的皇位是他从孤手里抢走的,你们若当他是运气好捡了漏,那可就和李季臣一样蠢了。当年孤低估了他的手段和心计,父皇也是,璨弟亦如此……所有人都以为阿润一事无成、游手好闲,哈哈,哪知道他实是一个同室操戈、卧薪尝胆的疯子。”

  李悯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台、台吉。”

  傅瑛站起来,养尊处优的手拍宠物似的拍了拍李悯白胖的脸,“孤是太子,是太后与先帝所生的嫡长子,自当杀了不听话的二弟继承大统。李世子,你说呢?”

  --------------------

  台吉是对成吉思汗家族孛儿只斤的一种称呼,但同时也是“太子”的音译念法,所以我妄断一下,草率设定被蒙古铁骑征服过的高丽人是这么读“太子”的;本文纯属虚构,与历史、现实无涉。

  【摄影棚设定拍摄花絮奇怪小剧场】

  陛下:太难了。人人想篡位,当初校园霸凌的混球一个个活得好好的,唯一的“老婆”还整天泥塑我(意有所指)。

  赵六:……泥塑?是……捏泥人么。唔,我虽不懂,你若喜欢,等正文完结我可以学(皱眉看向扛着摄像头码字的导演)。

  陛下(本来气鼓鼓的,正默背接下来第32章的台词,忽然笑场):低头,让哥哥亲一下。

  

 

第三十二章 木樨

  翌日。寿康宫。

  徐太后有咳疾尚在病中,梳洗罢穿戴端庄得体,一步一回首走出内殿。

  下朝后“忧心侍疾”的傅润在正殿等她,懒洋洋地听女官汇报一日里用膳吃药的情形。

  见到死敌的儿子,她面色苍白,柔顺的乌鬓新添两缕银丝,咬着浅红色的下唇慢吞吞地问:

  “陛下当真要杀了大公主驸马?他是张家年纪最小的儿子,三十岁的人了还未收敛玩心,若说无意被人当了棋子是极可能的,若说有意通敌、密谋行刺……老身量他没有这个胆子。”

  傅润摆手命女官收声,令宫娥上前搀扶徐氏入座,眸底却是一片凉薄,“太后猜猜今日大朝后孤遇着什么稀奇的事了?张兴惟捧着太宗赐予他祖父的丹书铁券问孤要一个恩典。”

  徐太后柳眉微挑,一时顾不上躲在屏风后的大公主,先叹道:“他老了,听说一天只能吃半碗汤水,将死之人,头脑昏沉,有时挂念子孙的性命,或许忘记他永世是陛下的臣子。”

  傅润抚掌笑,“正是。孤念他是先帝的太傅,又致仕多年,入宫倒还记得朝拜大礼,命他两个儿子把他带家去了。孤本想夺张家的爵位,唔且缓两年,也不算平白收回他的免死金牌。”

  话已至此,再顺着傅润的意思讲……

  恐怕驸马张德显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从族谱族志彻底删去的那种;国史奸佞传将载他的名。

  徐太后从未干政,与妃嫔勾心斗角争宠也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何况当时她斗得最厉害的正是傅润的生母姚氏。思及此处,她几度启齿,因胸闷气短,实在无法说出一句有条理的话。

  她的长子如今是庶人,最疼爱的幼子尚在傅润手里,不知高矮胖瘦、有无亏损……

  “唉,阿琳,你出来罢。”

  徐太后幽幽叹气,说罢惊觉不知从何日起,自己竟不敢在傅润面前流露丝毫厌恶之情!

  屏风后走出来一位略施薄粉的贵妇人,发髻间仅用三支镶玉银钗点缀,衣着格外朴素。

  “臣妇见过陛下。”

  这女子便是大公主傅琳,字长姝,年纪三十有一。

  傅润和十来个姐姐妹妹没有关系亲近的,不过记事时傅琳已定了婚事,两人无甚么龃龉。

  “大姐姐不必求情。”傅润收敛笑意,就这么看着傅琳跪地磕头,“孤出行前已发觉张德显神色慌张,特意问他有无什么事瞒着孤,哼,他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合该抄家斩首。”

  傅琳眼圈发红,哑声替丈夫一再辩解开脱,见傅润不耐烦要走,掩面痛哭道:

  “那么还请陛下看在姐弟亲情的份上,饶了你外甥罢。他才十三岁,小孩子,尚未娶亲呢。”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哈卡色cho 先婚后爱 相爱相杀 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