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首辅怀了王爷的崽后(44)

2025-08-30 评论

  沈卿钰喝茶的动作顿住,茶水险些烫到他舌头。——事实上,这两日陆峥安确实都赖在他房间里,虽然没有同塌而眠,但他宁愿睡在榻边也不肯离开他的房间,在多次争执也无法改变结果后他便随他去了。

  他收敛起表情,用一张清冷淡漠的脸,神色不变地撒谎:“没有,只是在他受伤后,我偶尔会来看顾他,晚间留的晚了一些。”

  韩修远了然,不由得感叹:“自从陆兄受伤后,我观子瑜你对陆兄无微不至,可谓是有求必应。”然后看着沈卿钰被烛火映照的清冷的侧脸,忍不住说道,“子瑜,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韩修远道:“你待陆兄好像格外不同,这么些年来,没见你和谁如此亲近过。”

  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即便他和沈卿钰相识五年了,沈卿钰平日里对他也总是客套中透着淡漠疏离,像隔着一层雾,更别谈秉烛夜谈至彻夜不归了。所以他猜想,两个人关系定然是非比寻常的好。

  只是他很意外,身居高位的沈卿钰会和一个刚认识的草莽一见如故。

  沈卿钰沉默下来,脑中思绪繁杂,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见他不说话,韩修远也习惯他的沉默,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接着话头关心道:“陆兄现如今伤势如何了?”

  闻言,沈卿钰下意识皱起眉头:“尚未痊愈,总是反复。”何止是反复,压根就是陆峥安不肯配合大夫,甚至他隐隐约约觉得,陆峥安巴不得伤势更重一点。

  “那……我们接下来几日,是否还要留在这里?”

  韩修远问出这个问题后,沈卿钰揉了揉额角,语气略显疲惫,但声音坚定道:

  “不,明日便走。”

  “那子瑜和陆兄商量过这件事吗?”韩修远隐隐约约觉得,陆峥安是不想看见沈卿钰就这样不告而别的。

  沈卿钰蜷缩了一下捏着茶盏的手指,语气冷静道:“与他商不商量,我们都得尽快回程了。”

  然后拿出一个信封给韩修远看。

  韩修远就着烛火,看着上面熟悉遒劲的字迹,道:“顾太师送来的信?”

  “是的,师傅催促我们,需在明日之前赶到。”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和不被凡事打扰的眼神,韩修远也不由得叹气:“子瑜,此去,你我便再难回头了。”

  ——像这样不受世俗打扰、江湖自在的日子,回景都后,便不会再有了。

  “江湖路远,庙堂高寒,你我都是天下棋子,本就无路可退。若韩兄你心生退意,可先行——”

  还没说完,就被韩修远打断,那张清秀的脸全是一片认真:“哎子瑜这话可是看轻我了,你我相识这么多年,况且顾太师也曾于我有教导之恩,对于革新这件事,我义不容辞!况且这也是我心之所向,何谈惧意?”

  不由得抚掌:“匹夫之责,你我皆首当其冲,我是欣慰,可以和子瑜兄一起筹谋,子瑜兄不嫌某愚钝,还把我当同路人,我又怎能辜负子瑜一番美意?”

  沈卿钰肃然:“有友至此,幸甚至哉。”

  然后韩修远道:“我只是想劝诫子瑜兄一下,我们明日返程这件事,你还是和陆兄提前说一声,毕竟你我都清楚,回去可能就再无回头路了,怎么着,都应该和这位江湖侠士好好道个别,才不枉你们二人相识一场。”

  沈卿钰垂着睫羽,淡淡道:“此事我自有安排,韩兄不必担忧。”

  然后又和他说:“只是要拜托韩兄先别告诉李重等人,我们的行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那是自然。”韩修远神色认真道。

  *

  陆峥安是在不得不抽身去镖局处理事务的时候,发现沈卿钰走的。

  李重等人和他一起回到驿站的时候,发现马车和行李已经消失不见,而且卧房也整理的格外整洁,看着都不像有过人住过的样子。

  陆峥安静静看着房间内的摆设。

  卧房沉香灰烬早已冷却,棉被叠成整齐的直角,连铜镜都被转向墙壁。

  ——那个雪衣素袍的人,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消除的干干净净。

  桃花眼中浮现一抹红。

  二话不说,他转身就往院中牵着绳的马走去,看架势又要去追。

  李重的惊呼从他身后响起,钉入他耳膜:

  “老大先等等,桌子上有一封信!”

  陆峥安倏然停下脚步,接过李重递给他的信。

  打开信封,淡淡梅香味传来,看见信封上清隽的篆体小字依稀熟悉,而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飞蓬各自远,池鱼不同路。陆峥安,山高水远,你我就此别过,也不必寻我。”

  看完信后,他站着久久都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桃花眼沉的让人发慌。

  李重小心翼翼看着陆峥安的神色,看他脸沉得黑如锅底,好似蕴含着风暴,心中大感不妙。

  旁边的陈飞和胡斯也都沉默下来,虽然不知道那封信是什么内容,但看陆峥安的表情也知道个大概。

  李重劝慰道:“老大,沈大人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不告而别的,你别动怒。”

  “苦衷?”闻言,男人冷笑一声,紧紧攥着拳头往放信的桌子上用力一砸。

  “砰——”一声巨响,木头桌子被他一拳碎成了两半,木屑四溅。

  陆峥安的声音暴怒中又透着嘲讽:“他赶着回去和别人成亲!这就是他的苦衷!”

  李重“唰”一下脸都白了,支支吾吾:“沈大人怎么会,这怎么……”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让我想想办法。”陆峥安揉着跳动不已的太阳穴,语气疲惫道。

  而此时,他身上绑着的纱布随着他刚刚的暴力一拳,又重新渗出了血迹。

  可他的无奈,听在一众人耳中,却透着无尽的失落和彷徨。

  陈飞上前一步,拍着他肩膀:“老大,他既然要跟别人成婚,就说明他不是你的良人,那你没必要再为他伤神,以后各走各的路就行了。”

  陆峥安没说话,李重表示赞同:“是啊,老大,这几日你对他的……对他的在意我们看在眼里,这种喜欢一个人的心酸无奈,我们也能感同身受。但说实话,男子汉大丈夫,情爱这种事,求的到是好事,实在求不到,我们就轻拿轻放,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然后犹豫着,看着他伤口,道:“也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伤害自己的身体。”

  胡斯也红着眼圈道:“老大,我也得说两句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你都不能一蹶不振,天塌下来又算得了什么?作为男人……我们更应该坚强、振作起来!”

  “等等——坚强?振作?什么玩意?”陆铮安打断他,听他们这味越来越不对劲,转过头,眯着眼看着他们一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琢磨了片刻,脑中划过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你们以为,我是因为太在意他,因为得不到他,所以不惜伤害自己,甚至一蹶不振?”

  三人眼里全是笃定:难道不是么?

  陆峥安无奈:“我是在演戏你们看不出来吗?”

  李重:“演戏?”

  陆峥安觉得头疼,还得解释,“我要是不使这出苦肉计,伏低做小,你们觉得以沈卿钰的性格,他会容忍我这样亲近他、日日留在他身旁吗?”

  李重、陈飞、胡斯:“……”

  “所以老大你这几日的伤心、脆弱都是装的?”

  陆峥安沉着眸子。

  伤心不是装的,只有脆弱才是装的。

  他没那么脆弱,但也不是不会伤心难过。

  就比如现在,沈卿钰只给他留下一封信,就不告而别。

  他就很伤心也很难过。

  三人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

  “你们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下行不行?”

  陆峥安捋了一下头发,撑着额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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