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166)

2025-09-04 评论

  这人真没礼貌,赫连翊就问了句你是谁,他就要死要活的。

  这男子本就身强力壮,身上穿了一层铠甲,看起来更像一堵移动的城墙,直直地倒下来。他怒吼一声,拾起铁锤朝他们砸来。

  裴静向来溜得快,他在男子刚抬手的瞬间,喊了声快走,一手捂着胸口的银票,一手拉着赫连翊朝门外狂奔。

  杀手虽体型巨大,可行动起来却慢了半拍。一下落错了位置,没当场把赫连翊和裴静砸死,可一旦让他们跑了,若要想再追上他们,就不那么容易了。只见那杀手刚动了几步,就堵在了银号的大门口,半个身子卡在门板之内。

  杀手迈不出门,脸涨的通红,吹了声口哨,裴静拉着赫连翊朝前一路狂奔,眼前的黄泥地忽然钻出一个球来。

  这是个身长不过几寸的侏儒,破土而出,手里拿着一把锯齿钢刀,两腿一蹬就从裴静脚边滚了过去,一刀朝他小腿切来。

  裴静冲那模糊的一团影子发问:“你又是谁?”

  “哈哈哈,俺是天下第一的快刀手!”

  这土豆身虽矮,心气却高,气息雄浑,眨眼之间,就绕着裴静和赫连翊转了十几圈,像只终于见到了主人的快乐小土狗。

  “这把刀,会把你们切成碎片,把你们剔成白骨!”

  裴静反应极快,他丢下赫连翊,双手在他肩上左右一搭,往他腰上轻轻踢了一下,直接借力从他身上翻了过去。

  路边有个老婆婆正拿着针线,帮人缝补衣物。裴静细长的手指,在摊前轻轻一拂,几根针便吸在了指缝,他朝地上的土豆轻轻一弹,那针就精准无误地朝土豆胯下飞去。

  赫连翊瞧见三根针飞向土豆,而他身旁又正巧有个卖大饼的火炉,卖饼的师傅刚往油锅里倒了一层油,就发现炉子飞了。赫连翊抄起炉子,狠狠朝针飞去的地方拍下去。

  一股烤糊味冒了出来,那三根针直直刺进皮肤,从胯下将那土豆扎穿,滚烫的热油再往那儿一浇,顿时烧进皮肤。

  土豆被拍扁了,浑身一哆嗦,之后发出一声极惨烈的叫声。赫连翊一脚踢开土豆手上的刀,锯齿刀打着旋飞出去,裴静拾起来,冲赫连翊唇语说了句,谢了。

  “流氓!流氓!”土豆捂着胯下,在泥地里打滚,发出阵阵哀嚎。

  赫连翊在一声声流氓中,直击要害地踢了过去。土豆嘴角吐出一丝鲜血,之后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赫连翊将火炉取回,重新摆回锅炉上,在师傅震惊的神情中,朝裴静喊了句:“刚才那个,要死的还是活的?”

  裴静在整条街震惊的目光中,拎着那把锯齿刀,朝赫连翊走来,却什么都没说,路过时故意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你在此等我,我马上回来。”

  裴静朝银号走过去,赫连翊花了几文钱,买了个饼吃。他囫囵吞枣吃了半个,银号门口传来一声尖刺刻薄的喊声:“流氓!”

  那大汉还卡在门口,裴静拿锯齿刀把人家裤腰带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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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负江湖杀手是不对的。

 

 

第215章 小镇的夜

  这杀手惨遭当街扒了裤子,边上几个看热闹的顽童,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将人家的裤子里外全都扒了下来,杀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裴静客客气气地发问:“你是谁派来的?”

  那男子娇声怒吼:“士可杀不可辱,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裴静平静地羞辱:“我杀你做什么?你一个杀手,大庭广众之下向我求饶,这才叫没骨气。”

  男子努力挪动着身体,却被门卡得更紧,有个调皮捣蛋的小孩,绕到他身后,拿门栓狠狠朝他胯下中间扎去,那男子的眼神一瞬间迷瞪住了,缓缓低下头去,才发现门栓卡在了他的两腿之间,彪形大汉实在受不了这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惹谁不好,招惹小孩,这下惨了。

  裴静都不好意思再欺负这倒霉的杀手了,和和气气地问:“谁派你来的?”

  “一个女人……”

  “危月燕?”

  男子噙满泪水,连连点头。

  “她花了多少钱请你们。”

  “三……三两银子。”

  “区区三两。”裴静摇头叹息,“便让你如此蒙羞,看来这个危月燕,真不是个好人。”

  裴静说着话,那几个孩童又围上来。在这些孩子眼中,这大汉卡在门口进退两难,而裤子,已经被小孩拽下去了,简直就像一口大钟杵在原地。而他们痴迷地玩耍起撞钟的游戏,拿出木栓就朝人家下半截撞去。

  大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少侠……”大汉哭得眼泪汪汪,“饶命啊!你能不能放过我。”

  “告诉她,下次至少请这个数的。”

  裴静伸出五根手指,动了动唇:“五十两的。”

  裴静顺手耍了个刀花,冲人家礼貌地微微颔首:“这把刀,我先取走了。”

  “行了行了,你们也该散了。”

  裴静见这几个小孩还不肯放过人家,拿刀将小孩驱散。毕竟才三两雇来的杀手,又是丢面子又是被小孩折腾的,人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那彪形大汉见裴静还帮忙赶走了小孩,饱含热泪地对他说了句:“多谢少侠!”

  裴静示意大汉不必多礼,还是赶紧回家种菜去吧。

  赫连翊根本懒得过去帮忙,他在这边吃独食,又将剩下半个饼吃了,他咽下最后一口,大发善心的裴静已经走到他身旁。

  “你自己先吃上了?”裴静对此很不满,可还是伸手给赫连翊擦去了嘴角的油渍,声音柔柔的,“你不等我?”

  “找个客栈换身衣服,陪你晚上喝酒。”

  赫连翊拽过裴静,趁现在四周混乱,他们必须加紧离开。

  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要离开,总是比达官贵人容易。这里已是洛阳城外一个不知名的乡县,介乎壮美的京城与娟秀的南方之间,尘土飞扬,风沙粗粝,城中如他们想象得那样,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大树底下附生着一片灌木,大树旁有一条小河。

  沿着这条河,相隔或是相邻不远,会出现一条官道,官道前后会交错出现一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会棋盘交错地生长出农家,宅院,牛羊和客栈。他们忙碌而混杂地搅和在一起,难分难舍,成为泥土和大地的一部分。

  裴静带着银票,取了一张兑了些散钱,去找了间干净而人少的客栈,这客栈底下就有个绸缎铺,刚巧能买几身衣服。

  要干净,因为得找个地方,将身上的一身泥全洗了。还要人少,因怕房间里的声音打扰了旁人。

  从落水上岸之后,赫连翊就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流在喷薄。他们一整日都在外面奔波,又遇上了杀手,可那股气息却并未消下去,反倒越来越热烈。就像一捆没有明火的柴,面上只有淡淡的烟,但内里已经点着了、烧穿了,轻烟之下滚烫无比。

  夜色从天尽头一点点流动过来,它流动得很慢,慢到让焦急的人失去耐心。他们钻进了一间客栈的房间,将房门反锁,一头扎进夜色中,就好像跳入一片大海。于是夜的呢喃、海的浪涌、就从床铺上开始,在这间屋子里,以不可名状的形式蔓延。

  赫连翊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他的魂魄今天忽然在黑夜中出窍,游离在躯壳之外。他知道自己的灵魂飞出去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是阴阳平衡。有什么进入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就会离开一部分作为抵债。但他的灵魂依旧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因为他的心系在这里,只是它不稳定,起起伏伏,一会儿飞上屋顶,一会儿落在地上。

  身体的感觉,让他觉得一会儿陌生一会儿熟悉,他的心里像个孩子,感觉到纯粹的兴奋和喜悦,他在一个孩子的时候,会觉得黑夜漫长,会盯着自己墙上的黑影雀跃,而今他看着墙上颤抖的影子,依旧能滋生出许多无穷无尽的想象,他是会飞的,小时候在马背上飞驰,遇到一片青草地后一跃而下,在泥土里翻滚几圈,让尘土裹满全身。而今他飞落在他乡,在一个抵达之前从未知晓的小镇里,汗水顺着脊背滑落下来,他见到自己墙上的身影在颠簸,就好像骑在马上一样。而他的四肢像一捆散掉的柴火,有什么东西将他劈开,让他散落成一片片,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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