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还记得一个剧情,是说主角有个非常心爱的人,简直是如珠如宝一般地对待,要星星不给月亮般捧在手心里供着。
然而,他当时十分依赖的一名心腹却不小心染指了这名爱人,强迫的时候还被主角给碰见了。
当时主角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哈哈大笑,击掌叫好,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一同加入作乐,玩了个尽兴淋漓。
直到后来他登基,用不着那名心腹了,才暗中派侍卫将那人生生活埋。
而那个所谓的“心爱之人”,早就被他腻烦之后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他计较的,只是下属的冒犯和背叛而已。
可今日,管疏鸿却完全无法克制怒气,甚至惊动了系统警报。
但即便是气怒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是听了棠溪珣的话。
这些……到底该如何解释?
棠溪珣无法再想,但他现在突然后悔了——早知如此,今天压根就不该告诉管疏鸿自己入宫的事。
他素来百般的心机筹谋,可以利益交换,可以互相算计,但唯独,不愿意欠下任何一份情。
尤其是仇人的情。
刚重生时,满腔不甘,心无挂碍,只想着多挣上一天命,就能多做得一分事,无论怎样他只想活下去,多少心机和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如今,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棠溪珣只能说:“先把剑放回去吧。”
管疏鸿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按在棠溪珣的眉心处,棠溪珣微怔之下,已感到对方的指腹在在自己的眉间轻轻揉开,又顺势滑下,带着怜惜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仿佛一种无声的疼惜和安慰。
做完这件事之后,管疏鸿才转身去搁剑。
皇宫中不允佩剑,管疏鸿入宫之前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景,自是空手而来。
他手中的这一把,是方才急怒之下在殿门侧面的博古架上取的,刃不染血,明锐森寒,剑柄上还有薛璃的名字,显然是太子之物。
但管疏鸿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去谩骂和嫌弃太子了,心事重重地把剑放回原位。
可是,他尚未转身回来,余光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趁机朝着棠溪珣扑了过去。
在棠溪珣说话之前,管疏鸿迅疾转身,当胸就是一脚!
这一脚又沉又疾,那人“哇”地就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腾空飞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摔出去,管疏鸿就已顺势将腿一沉,把他踩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流淌下来。
管疏鸿脚下用力,那人的胸骨处发出“喀喀”的响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间竟当真在这锥心刺骨的剧痛中清醒了几分。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管疏鸿,叫道:“饶命!”
看到此人神情的变化,管疏鸿心中刹那间闪过几丝疑虑。
他寒声问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说!”
那人满脸茫然,本也说不出什么,但这时一抬眼,看见了旁边的棠溪珣,他的眼神立刻又变得贪婪而急切起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棠溪珣,在管疏鸿的脚下挣扎着伸手,痴痴地要去触碰:
“美人……我要扒光你的衣服……啊、啊!快给我——”
管疏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只听“咔嚓”一声,此人的几根肋骨同时被他踩断了,冲天的杀意中,棠溪珣却拉住了他,问道:
“等等,你可以点了他的穴道吗?”
这个黑衣人的举动提醒了棠溪珣,他身上那“欲/火焚身”滤镜的作用此时还没消下去。
这就代表着,只要看到他的人,都会变成这幅样子,那一会要是再来一队侍卫,或者碰上皇上大臣们……场面简直不敢想。
当时他也是为了弄死贺涛,才会出此下策,现在贺涛已经死了,计划也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甚至借机算一算晋王那笔账!
好在管疏鸿来了,比起系统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他可有用得多。
棠溪珣顷刻间就有了主意。
管疏鸿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咬牙切齿的:“什么点穴?”
棠溪珣道:“我记得点穴可以让他们都不能动,还能控制穴道解开的时间对吧?你帮我个忙,我想其他的法子整他们,好不好?”
管疏鸿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闭了闭眼睛,握住棠溪珣的手:“……好。”
于是,棠溪珣让管疏鸿将这些黑衣人全部都点了穴道,藏到了偏殿的帷幕后面,又处理了贺涛的尸体。
“快走吧,别让人看见。”
来不及多解释什么,棠溪珣带着管疏鸿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东宫中的每一处位置,每一条道路,棠溪珣都熟悉无比,管疏鸿被他拉着沿小道而行,过了一会,他才反手握住棠溪珣,低声问道:
“我们去哪里?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
棠溪珣回头看了看他,管疏鸿的眼底都是担忧。
棠溪珣笑了一下,说:“不累。”
他看了看管疏鸿,又道:“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歇一会,免得我们被人瞧见。”
现在棠溪珣身上的滤镜还没有到失效的时间,要消除影响,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直接顺应滤镜要创造出来的剧情,跟人做出亲密的举动,滤镜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就会消失。
另一种目前只有管疏鸿用出来过,那就是用坚定的信念把滤镜崩碎。
从今天管疏鸿见到他开始,都没有表现出受到了滤镜影响的样子,棠溪珣想,主角对付这东西大概是有一手的,他需要先让管疏鸿帮他把滤镜给解决掉。
但棠溪珣却不知道,管疏鸿并非不受影响。
他只是刚见到棠溪珣的时候,就发现这心尖上的宝贝正在被人欺辱,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震怒心疼之下忽视了其他感受而已。
如今棠溪珣好好地拉着他的手在前面带路,瞧起来步履轻快,情绪稳定,不像是受了伤害的样子,管疏鸿落后他些许,近乎贪婪地看着棠溪珣,心情逐渐有了些许平静。
其他难以忽视的情绪便纷扰涌来。
天气渐热,身上春衫渐薄,棠溪珣走动间,长衫如流云般在他的身上鼓荡,时而飘飘如雾,遮掩了下面的一切,时而又将身体的弧度展露无遗,如水波般柔荡、涌流。
而要命的是,不管哪一种情况,管疏鸿如今都已经完全知道那衣衫之下的身体是何模样。
他甚至抚摸和亲吻过那一寸寸的肌肤,看过这具身体逐渐泛起红晕的模样,握过棠溪珣绷紧的足尖,痉挛的五指,毫无缝隙地把他压入被褥之中。
这种浅尝辄止地品味过,又始终没能一尝的滋味,可比什么都要命。
管疏鸿移开目光,走几步却又还是忍不住想看。
他突然在棠溪珣的脖颈侧面发现了一处青痕,在新雪般的肌肤上十分惹眼。
管疏鸿不知道那是不是刚才被贺涛捏出来的,可这处痕迹又激起了他心理阴暗的嫉恨和占有欲。
他心疼的要命,又妒忌的要命。
有人会对棠溪珣做他做过的那些事吗?这个念头他稍微一动,就觉得牵心彻骨,难以忍耐。
看见棠溪珣的种种情态,管疏鸿只想把他身上所有的气息和痕迹都覆盖掉。
他不免唾弃自己,棠溪珣今日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他却还在想这些,可是这很难控制。
偏生就在这时,管疏鸿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忽然站定,手上一用力,将棠溪珣拽住,低声道:“等等,来人了。”
棠溪珣停下来,片刻之后也听见了铁甲摩擦的声音,想是这附近的侍卫听闻宫内有些动静,加了巡逻,正朝此处而来。
他可不愿意再验证一下这些侍卫们瞧见自己的反应,立刻示意左侧,道:“那里有一处窄巷。”
管疏鸿揽住棠溪珣的腰将他抱起来,几个轻掠,就躲了进去。
他一进去才发现,这巷子可真是太窄了。
两面都是高墙,中间仅容一人通过,深处更是格外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