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你也太无礼了,我这是给你脸面!否则就你那个儿子,哼!看他和管侯纠缠不清的那些传闻,我还不想要呢!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
靖阳郡主冷笑一声,抬起下颌,看着顺妃,说道:
“什么传闻?传闻又怎么了?不是说管疏鸿天天追着我儿子跑吗?他就是生的好,又聪明伶俐招人喜欢,招了一些人在身边很正常,我为何不能得意?”
她轻蔑道:“好的东西才人人都抢,你现在不也是惦记着珣儿,才来这里说这些疯话吗?听我不愿,这才急了。要怪只能怪这些人自己没本事,得不到我儿的青眼,又来恼羞成怒!”
“你、你——”
顺妃气得霍然站起来,指着靖阳郡主半天说不出话,转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就这般看着您的亲姐口无遮拦吗?!”
皇后淡淡地道:“顺妃,你也说了,她是本宫的亲姐,所以你觉得,本宫会替谁说话?”
顺妃一时被噎住了。
皇后道:“你今天也闹得够了,跪安吧。”
顺妃一时杵在那里没动。
皇后盯着她,又慢慢地重复了一句:“跪安。”
终于,顺妃咬了咬牙,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蹲下身行了个礼,说道:“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退。”
说罢,她转身向外走去,心里暗暗切齿。
太子都已经被废了,这两个女人竟然还是如此张狂!要不是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想把棠溪珣留下,她才不来受这个气!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留任何情面了——
马上,太子一党就会被一网打尽,等到自己的儿子得了大位,这些人统统都要跪伏在她的脚下!
第51章 宜回春雪棹
等到顺妃离开之后,靖阳郡主才说:“她今天发什么癫,这是被狗咬了?”
皇后道:“自从璃儿出事之后,她也这般上蹿下跳许久了,一心盼着晋王能把过去东宫的东西都给接过去。与珣儿结亲倒确实是个法子,不过如今日这般心急,倒是少见。”
靖阳郡主道:“做梦去吧!她那儿子及不上太子半个指头——”
话没说完,忽听外面有人禀报:“娘娘,棠溪尚书刚刚遣了人过来,说是方才陪陛下同游御花园,里面的花开得甚好,于是折下一枝相赠郡主。”
靖阳郡主忍不住说了句:“这人!”
皇后笑道:“姐夫一向有心。”
说罢,便让人将那送花的宫女传了进来。
只见宫女手中拿了一束宽柱鸢尾,恭敬地呈给了靖阳郡主,又转述道:
“棠溪尚书说,今日天光晴好,繁花似锦,若是娘娘和郡主有雅兴,也可到外一游,说不定还能相遇。”
皇后看了那束鸢尾一眼,让她退下了,然后笑着说:“今年宫里还真就属这鸢尾花开得最好,瞧瞧姐夫选的这几枝,真是漂亮……”
靖阳郡主刚才脸上的笑意却荡然无存了,说道:“小妹,你知道我素不喜鸢尾,只喜欢些颜色富丽的花朵,怕我生他的气,这才打圆场的,是不是?”
皇后正要说话,靖阳郡主却紧接着又说:“他也知道我不喜欢。”
皇后一顿,对上了靖阳郡主的目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姐夫在暗示我们什么?……‘也可到外一游’,他让我们两个出去看看?”
靖阳郡主道:“这鸢尾花的寓意都有什么来着?”
“不,不是寓意!”
此时,皇后却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说道:“我知道了,这宽柱鸢尾在宫里只长在东宫外面!他刚才说陪着皇上,就是告诉我们,皇上要去东宫!”
两人同时意识到了问题。
自从太子离京之后,皇上就从未再踏足过东宫了,旁人更是在他的面前连提都不敢提起,他今日是有多大的雅兴,竟然会逛到那里去?
棠溪柏既然能派人来送这个消息,自然就是不怎么正常了。
想到这里,皇后不由得站起身来,说道:“姐姐,那咱们也去看一看吧。”
*
此时,皇上已经由晋王和棠溪柏等几位大臣们陪着,到了东宫外面的园子里。
这园子是当初按照太子亲手画的图纸所建,里面植满了各种鲜花,还有一颗父子两人同种的杏树。
如今,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得郁郁青青,周围繁花似锦,鸟雀啼鸣,一派生机勃勃。
皇上负手看了一会,脸上不辨喜怒之色,说道:“这园子如今也没什么用了,朕瞧着不大好,不如改建成一处亭台罢。”
这本来是太子观赏的园子,要拆掉园子,是不是也在暗示太子这辈子都甭想回宫来了?
这话谁都不敢接,周围的人只是面面相觑。
这时,晋王却上前一步,开口求道:“父皇,这园子代表着您和大哥之间的情分,意义非凡,儿子恳请父皇就留下它吧!”
他这话一出,除了棠溪柏以外的其他几名大臣都满是惊诧地看向晋王,像是瞧见太阳打西边冒出来了。
皇上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朕和薛璃之间,有何情分可言?”
晋王道:“儿臣知道大哥犯了错,但其实大哥的一切所为,也都是出于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他神情急切,说着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儿臣还记得当初曾在东宫见到不少父皇的画像,都是大哥亲笔所绘,可见孺慕之情。父皇若是不信,大可随儿臣前往一观!”
站在皇上身侧的棠溪柏不动声色地看了晋王一眼,又沉默着收回目光。
从刚才晋王提议要逛园子起,他便觉得对方在刻意将皇上往东宫里面引,现在看来,这感觉果然没错。
但是,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虽然料定了晋王必然不怀好意,棠溪柏倒也不是很慌。
他这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眼前这点场面,完全不值得慌乱……
但就在此刻,棠溪柏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臣棠溪珣叩见陛下!请陛下为大皇子做主!”
棠溪柏脸色顿变,霍然抬头!
——他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匆匆而来,到了皇上面前双膝落地,“砰”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将一样东西高高举起!
周围倒吸凉气的声音顿时响成了一片,因为棠溪珣的手中,拿的竟是一个穿着龙袍的人偶!
“厌胜之术!”
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掠过了这四个字。
棠溪柏当时就忍不住上前一步,不知道是被哪位同僚拽了一把,才勉强站定,看见王公公战战兢兢地接过人偶,放在托盘中呈给皇上看。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将人偶往盘中重重一掷,向着棠溪珣喝问道:“怎么回事!”
棠溪珣放下手,用力磕下头去,身体伏低,长发滑下,露出正在微微发颤的脊背,几乎将棠溪柏看得心痛如绞,恨不得这就把棠溪珣抱进怀里好好安抚。
棠溪珣说道:“回陛下,此物是从东宫的一处密道里发现的,臣以为定是有人意欲以此陷害大皇子,还请陛下明察!”
他口中的大皇子,自然就是已经被废的太子。
棠溪珣闹了这一出,最为震惊的,自然还属晋王。
他也不知道棠溪珣是怎么跑出来的,贺涛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书生。
加上棠溪珣之前的挑拨,晋王第一个反应就是,贺涛背叛了他!
他心中不禁暗暗切齿,同时也不明白棠溪珣此时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晋王知道,棠溪珣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人偶是谁放在那里的,更重要的是,东宫的地道确实就是太子自己命人所挖,他总不能以为到皇上面前主动揭穿了这件事,皇上就会相信他吧?
棠溪珣不可能这么傻。
晋王正想着,便听皇上已经喝问道:“谁准你去东宫的?又为何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