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弼急道:“你这会说得好,但过几天你就会迷他迷得发癫,满心只想上棠溪珣的床,我知道的,到时候就全完了——”
贺将军言简意赅地道:“滚,别让我在宫里扇你。”
为什么就没人听他的呢?一个个都不信棠溪珣的邪!
贺子弼一脸绝望。
看着顽固的贺将军,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家里倒了霉运,从东宫之事后一直不顺……不,应该是从被棠溪珣盯上之后一直不顺,棠溪珣身上要不就是有什么邪法,要不就是克他们家,继续较劲下去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贺子弼脑海中甚至冒出一幅画面:
贺府的大门上换成了棠溪家的匾额,棠溪珣得意洋洋地翘着腿坐在正堂主位上,在他的脚下,自己所有的叔伯大爷兄弟甥侄都跪在那,手里捧着绿头牌,等着棠溪珣去翻。
棠溪珣翻了一张,其他人就疯狂地厮打起来……
贺子弼:“……”
他终于忍不住往棠溪珣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一看那张脸,就是一阵浑身发热。
妖术啊!
不行了,走,一会宫宴结束了,他就麻溜地自己立刻滚出京城,他们贺家好歹总得留一个脑子清醒的人吧!
*
在贺子弼的煎熬中,宫宴很快就散了。
虽然管承林和贺家人这顿饭都吃的很憋屈,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倒也算是兴尽而返。
棠溪珣站起身来,在人群中一扫,发现管疏鸿和其他晋国使臣们一起走在皇上身边,应该是还有事要商谈,于是,他便径直随着众人一同出了宫。
刚才在那大殿之中放眼望去,只觉衣香鬓影,声色犬马,人人不动声色,暗藏机心。
走到外面,视野终于开阔,只见中天一轮明月高悬,好风飒然而至,顿时让人觉得胸襟一片舒畅。
棠溪珣见自己的车夫驾着马车迎了上来,却并不想进去,便道:
“一会你在后面跟着吧,我想骑马回去,让人把我的马牵过来。”
“是。”
车夫答应着,转身去找人牵马,棠溪珣就站在原地吹着风等他。
旁边陆陆续续有一些熟人经过,跟棠溪珣打着招呼。
棠溪珣浅浅笑着,刚与几个人寒暄过后,转过身来,手腕就被人握住了,然后将他轻轻一拉,拽到了马车后面。
棠溪珣的后背抵在马车上,后腰被一只手掌按住,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抬起头来,就被人以唇覆住,辗转吮吸。
棠溪珣只来得及“唔”了一声,已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对面那人夺去了所有的呼吸。
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手抵在管疏鸿身上用力一推,嗔道:“你干什么?也不怕让人看见。”
管疏鸿被棠溪珣推开,也不恼,只是笑看着他,说:“看不见的,我让鄂齐在前面守着。”
棠溪珣还记得管疏鸿先前说过鄂齐小时候中过风,脑子不太正常的事,便道:“你也少祸害他吧,他天天跟着咱们,现在那模样是瞧着越来越呆了。”
管疏鸿心想,他那是在为你着迷,所以成天魂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之前哪怕是把鄂齐换成傅绥,也是一样,既然不管用谁都会爱上棠溪珣的,管疏鸿干脆也懒得折腾了。
毕竟鄂齐从小跟着他,老实可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还能好好保护棠溪珣,人又傻,没有什么竞争力。
所以平日管疏鸿也补偿了他很多赏赐,还向鄂齐许诺帮他找一门好亲事。
棠溪珣也就是随口一提,转而又问道:“你不是在皇上那边吗?怎么提前出来了?”
管疏鸿道:“他们说些两国政事,我从不经手,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刚才在席上,我瞧着姓贺的跟你说了好半天的话,有些担心,就找了个借口过来看看。”
棠溪珣道:“凭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快回去吧!”
说到了这里,他犹豫一下,难得又多说了两句:
“你也不用担心管承林那边和我的矛盾,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二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否则他在昊国,时刻能见到你的父亲,随时都能告你一状,你身在异国他乡,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又何必结这个仇呢?”
棠溪珣很少会劝说管疏鸿什么事,此刻他那温柔叮咛的语气,让管疏鸿真切地从棠溪珣那里感到了关心,一时心中甜蜜而沉醉。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棠溪珣到了现在还会这样说,其实就是依旧不明白,在自己心目中,除了他别的都不重要,就算是虚以委蛇,他都不会和有可能对棠溪珣不利的人和平共处。
但管疏鸿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说:“我们睚眦必报的棠溪公子,被讨厌的人那样得罪了,难道就不生气吗?”
棠溪珣笑道:“那还是他从我这里吃的亏比较多。”
说完之后,他又催促管疏鸿:“好了,快回去吧。只怕一会皇上找你。”
管疏鸿恋恋不舍地看着棠溪珣,握着他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下,低声说:“不想回去……真奇怪,为什么只是在席上没有挨着你坐,我就觉得跟你分开了那么久,那么远呢?”
再这样下去就没完了,棠溪珣刚才好声好气劝说的耐心耗尽,“啧”了一声。
管疏鸿忍不住笑起来,放开了棠溪珣的手,双手举起来表示投降,说道:“全听你的,那我回去了,晚点再去看你。”
说罢,他又一下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就坐马车吧,刚喝了酒没散,骑马容易着凉。”
棠溪珣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要骑马?”
管疏鸿微笑着说:“这还不好猜吗?你啊,每次赴宴总是觉得席上憋闷,出来喝了点酒,身上一热,更想骑马。这样容易招风,哪回不是我看着你换的?”
棠溪珣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更加疑惑,心想,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哪有这么熟过?
可是他又隐约觉得,管疏鸿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于是,棠溪珣奇怪地看着管疏鸿。
接触到他的目光,管疏鸿怔了怔,面色也逐渐变得迷惑起来,喃喃地道:“我到底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
月光下,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眸,心中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感觉——此时此刻,他们是他们,又不是他们。
终究,棠溪珣推了推管疏鸿,说道:“我坐马车就是,别的事回来再说,去吧。”
管疏鸿跟棠溪珣告别之后,转身往宫中走去,正好碰见了刚走出来的贺将军。
贺将军看着他,想起了打听到的消息,入宫那日,棠溪珣后来是和管疏鸿在一起的,这名昊国的皇子还在皇上面前给他作了证。
不知道对付贺涛有没有管疏鸿的一份。
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子,好歹也是个人中龙凤一般的俊彦人物,却任劳任怨地给棠溪珣当打手,还眼睁睁地看着棠溪珣引诱了一个又一个都拦不住,只能和别人轮流共享。
呵,废物!
贺将军一扭头走了。
管疏鸿:“……”
那什么眼神?他有病吧!
*
等管疏鸿走了,棠溪珣才从马车后面走出来。
这时,他的车夫已经把年糕牵过来了,到处没找到棠溪珣,正在纳闷。
这时看到他,车夫连忙迎上来,说道:“少爷,马来了。”
棠溪珣摆了摆手,摸了下年糕的耳朵,说:“突然有点累,还是坐马车吧。”
车夫也不问他为何改了主意,应了声“是”。
他将马缰绳递给了另外的下人,刚要转身去赶车,却忽听到有人“吁”了一声,车夫连忙避让,身后便有个青年的军官英姿飒飒,提缰而过。
棠溪珣也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展焕。
展焕似乎只是无意路过,并没有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但棠溪珣看着他那身崭新的官服,倒是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