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昌人对棠溪公子很是维护,难道他们昊国人就能比西昌差了?
哼哼,不可能!
昊国的猛男也可以很温柔!
就这样,棠溪珣被百般殷勤地带入了前厅,还没来得及坐下,管疏鸿就湿着头发匆匆出来了。
他跨进门的时候,头发上还在滴水,看见棠溪珣时,眼中舒展开明亮的笑意,好像也瞬间把这张英俊的面孔给点亮了。
“你怎么来了?”
看见棠溪珣主动来找自己,管疏鸿显然非常开心,一叠声地问道:
“路上怎么过来的?用过饭了吗?今天累不累?”
“吃过了,都还好。”
棠溪珣见他这样子,也笑起来,眉眼弯着,像是温柔的月牙:
“我会来,当然是因为想你了。怎么,府上在做什么大事呢,不便待客吗?”
管疏鸿难得听棠溪珣说一句“想你”,心中泛起一阵甜意,只是微笑,在他身边坐下,也没说什么,先是抱着棠溪珣,埋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棠溪珣身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却让管疏鸿觉得一阵沁入心脾般的舒畅,好像幸福便就应该是这个味道的。
他怕头发上的水会把棠溪珣的衣服弄湿,所以只这样抱了抱,很快便将人放开了,一边起身去拿擦头发的布巾,一边微笑着说:
“这一阵子事情太忙,我也是刚回来不久,本想着梳洗一番,再把家里收拾收拾就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先来了。”
棠溪珣刚才就看见院子里不少人在搬东西,此时奇道:“收拾什么?”
管疏鸿笑了,冲他一伸手,棠溪珣挑了挑眉,便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给他握着,让管疏鸿牵着自己穿过一处回廊,到了另一侧的厢房那里。
管疏鸿推开了那边的第一间屋子,里面极为宽敞,放着好几排的大书柜,一排排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个小橱,打开之后是各种珍贵笔墨。
窗口有桌,前面正对着外面的一片树林,林边池水荡漾,却不遮挡视线,更远点,甚至还能透过院墙,看见远处的山与灯火。
棠溪珣一看就喜欢,说道:“你这处厢房的位置可真不错,早该收拾出来了——你要搬过来吗?”
管疏鸿笑起来,说道:“给你当书房,好不好?”
棠溪珣一怔。
管疏鸿却没有解释什么,又拉着他,去了隔壁——那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卧室。
刚才的书房是清幽,这卧室却布置的很温馨,开门一进去,便铺满了地毯,人可以脱了鞋踩在上面,非常的柔软温暖。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要是地面变成一张大床就好了,走累了随时可以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睡觉。”
管疏鸿道:“这房间是两个屋子打通了的,很大,里面每一处都铺着毯子和软垫,这样你随便怎么躺怎么坐都可以……”
他转头看着棠溪珣,目光中带着一点忐忑:“还喜欢吗?”
不知道是不是到处都毛茸茸、软和和的缘故,棠溪珣突然真的很想躺一躺。
他弯下腰摸摸地上滑溜溜的长毛,索性坐下,仰头看着管疏鸿,说:
“喜欢呀,等我回府,就照这样子弄一个。你这地毯从哪买的——”
话没说完,管疏鸿却含笑打断他:“既然喜欢,就住这里了好不好?”
棠溪珣的话戛然一停。
管疏鸿半跪下来,手撑在棠溪珣的身体两侧,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碰,又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说:
“或者我住到你府上也行,你让我去,我给你布置个一样的。”
棠溪珣反应过来:“这里……是你亲手布置的?”
管疏鸿道:“嗯。有些精细活跟别人说不明白,所以我自己干,其实也布置了有日子了,本想着等别的房间也全好了,再给你个惊喜的……”
他笑起来:“所以你今天突然过来,满府都不免发慌,他们知道我想讨你欢喜。”
看着管疏鸿亮闪闪的眼睛,棠溪珣忍不住用两只手揽在他的脖子上,问道:“你真要一直在西昌住下去?”
管疏鸿轻声说:“怎么还不信吗?”
“我不是不信。”
棠溪珣道:“我总是觉得……这是很不理智的事。”
“一个人若是平日里清醒自持惯了,什么时候想要一醉,必然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管疏鸿轻声道:“但愿长醉不复醒。”
不好,棠溪珣想,这样不好。
他明明刚刚才下定的决心呀,这样,这事他还怎么做下去呢?
他不想去看管疏鸿带着期盼和快乐的眼睛,就伸手去捂,管疏鸿却把头骗过来,用唇吻他的指尖,轻轻的,温柔的。
棠溪珣感到他温热而柔软的嘴唇,他忍不住蜷起指尖,还是落进了管疏鸿的眼神中。
两两相望,棠溪珣觉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酸,这样很不好,不像个成大事的人。
为了掩饰,他扑上去抱住了管疏鸿,在他肩头胡乱蹭着自己的鼻子和眼睛,假装成撒娇的模样。
管疏鸿却很迷恋这样的亲昵,他的肩像一座山那样稳稳当当的,任由棠溪珣蹭,手掌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你也要做你喜欢的事。若是不喜欢这处房子,咱们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宅院,但我先把这里布置上,就图个心里高兴,即使偶尔住上一两天,也很不错了。”
棠溪珣无言以对,只能耍赖道:“我就是不乐意跟你在一起。”
管疏鸿道:“为什么呀?你看我哪里不顺眼,我都改掉好不好啊?”
棠溪珣道:“你——你身体这么好,我肯定会死在你前头,我烦,我不愿意让人看见我那么狼狈那么难看!”
管疏鸿“啧”了一声,这回终于抬起头来:“你怎么又胡说!”
棠溪珣道:“谁跟你胡说了?”
管疏鸿怔了怔,有点紧张,抬手去搭他的脉:“我看看,你这是不舒服才会乱想?生病了吗?”
棠溪珣甩了一下:“你改行当大夫了?”
但他却没能把管疏鸿的手甩开,反倒被管疏鸿一抬手就按到了怀里:“别闹。”
棠溪珣:“……”
好一会,管疏鸿才把他放开,松了口气,说:“还好,除了有点虚,没有什么毛病,你突然这样说,吓死我了。”
棠溪珣笑道:“你会医术吗,就看起病来了,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没想到这么一说,管疏鸿竟然点了点头,说道:
“近来正在学,要说来也算得上是粗通了,免得你有哪里不舒服还不吭声,我发现不了。”
他的声音柔软却可靠,让棠溪珣无端想起小时候去过的一座山。
山势巍峨高大,上面却结满了圆滚滚、红通通的果子,风一吹,整座山都带着甜甜的香气。
那时候沐浴在那样的空气中,让他想在满山绿色的草地上打滚,被阳光晒着,被风裹着。
就像现在,管疏鸿这么跟他说话,让他也特别想耍赖,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大哭一场,将所有的难题都给甩出去,自己再也用不着为此而烦心。
可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这么着,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管疏鸿愣了愣:“啊?”
棠溪珣胡搅蛮缠地说:“什么叫‘你发现不了’?用你发现什么?不就是怕我骗你吗?……哼,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没有信誉的人,你走吧,我不跟你这种人说话,很讨厌!”
管疏鸿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
棠溪珣道:“你看,你看吧!又嫌我说话不好听了!”
果然,人活着还是得蛮不讲理的时候最爽,棠溪珣越说越觉得很起劲,还拿脚踹了两下地毯,结果冷不防踹到了管疏鸿腿上,被他一把扣住了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