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275)

2025-09-05 评论

  那里亮着昏黄的灯,可以隐隐听见一家三口说话的声音。

  管疏鸿想起刚见到棠溪珣的时候,他孑然一身,事事都要依靠自己,总是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冷。

  其实挺好的。

  现在有了这么多关心他的人。

  因为管疏鸿知道那种没有家人的,孤独的、空虚的滋味,所以不管再怎么嫉妒,他也希望棠溪珣不要如此。

  管疏鸿站在窗外,唇边淡淡的流露出了一抹笑。

  *

  棠溪珣被棠溪柏和靖阳郡主一起送回了房,进去之后,靖阳郡主摸了摸他的床,非说棠溪珣的褥子铺的太薄了,不够暖和。

  她出去叫了下人,而后不多时便有人进来,还抬了卷厚厚的铺盖。

  这还把棠溪珣吓了一跳:“你们从京城过来,怎么还带着这东西?”

  棠溪柏笑了笑,说:“这是下面的庄子里新送上来的棉花和蚕丝做的,你娘一直惦记着要在最轻最软的时候给你用,反正这次要来看你,就带上了。”

  靖阳郡主屏退了下人,自己给棠溪珣铺床,结果弄得笨手笨脚,棠溪柏一边说,一边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走到床边弯下腰去干活。

  靖阳郡主有点讪讪地站在一旁,回过头来捏了捏棠溪珣的脸,说道:

  “瞧这小脸瘦的,爹娘就在这给你做好吃的,过一阵就把你养回来。”

  棠溪珣说:“你们不回去吗?”

  靖阳郡主又回身从一个小煲中给他舀燕窝,低头说:“回去什么?我们又没事,在这散散心。”

  棠溪珣坐在那里,看到父母为他忙碌,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他将眼睛使劲眨了眨,又瞪大,看东西的时候还是好像蒙了一层雾。

  棠溪柏和靖阳郡主也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都没看见棠溪珣的表情,各自忙碌着。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片刻后,棠溪珣小声说:“对不起。”

  这一句话,几乎把棠溪柏和靖阳郡主极力控制的情绪都给击溃了,棠溪柏抻着褥子的手一顿,靖阳郡主失声说道:

  “你这孩子,你说这个干什么。明明是……”

  她弯腰下去,从身后抱住了棠溪珣的肩背,用力地闭上眼睛:

  “明明是爹娘对不起你,没有给你好身体,也没有本事,没有帮你把病治好,爹娘会好好想办法的,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

  她深吸口气:“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好了好了!”

  棠溪珣被说的耳根都是红的,闭了闭眼睛,像不满一样大声说道:

  “说这些干嘛?我还不知道我最好吗?!”

  棠溪柏背对着他们,依旧低头铺着床,有一滴水珠落进了被单的褶皱里,被他迅速折住,然后极快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然后棠溪柏回过身来,笑了笑说:

  “床铺好了。”

  棠溪珣得救一样站起来:“那我要睡觉了。”

  他走到床前,发现棠溪柏给他铺的床上也同样捏出来了一个小窝,不禁无语了一下。

  偏偏棠溪柏对自己的手艺好像也很满意,摸摸棠溪珣的头:“快睡吧。”

  棠溪珣躺在床上,父母给他掖好了被子走出去,他看着面前那扇门关上,听着他们的脚步逐渐远去。

  四下万籁俱寂,只有窗上淡白的月色像牛乳似的缓缓流淌,一时间让人神思渺渺。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月光静静地包裹着他,也包裹着万物,灵魂好像静静漂浮起来,无数的记忆牵系纠缠,心情与思绪像是翻滚的乱云,混沌不明。

  到底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呢?自己此时此刻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不久之后,真的会永远消失吗?

  他那么的特别,特别到整个世界只是他眼中的世界。

  他又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渺小仿若一粒尘埃。

  “嗒嗒。”

  忽然,窗子被轻轻敲响。

  棠溪珣正在出神,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窗户被吱呀呀地推开,他看到月光与云影在窗棂上移动,一时间仿若逝影流光、苍海桑田。

  紧接着,月光照亮了那张他熟悉的脸。

  管疏鸿低下头来,冲棠溪珣微微一笑。

  棠溪珣也笑了,将身子向里面挪了挪,给管疏鸿让出了位置。

  管疏鸿从窗外跳了进来,身上带着刚沐浴过后和夜风的凉意,他没上床,而是在屋子里转了转,等着身体暖了,才除掉外衣躺了上去。

  棠溪珣嘀咕了一句什么,管疏鸿没听清,便问他。

  棠溪珣的声音就大了一点,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点点戳戳的,像是有点不满意:

  “我爹刚才给我捏的窝,都被你给压塌了。”

  管疏鸿失笑,连忙张开手臂,邀请棠溪珣进他的怀里来,说道:“赔给你好不好?”

  棠溪珣哼了一声,把他的胳膊摆成自己舒服满意的姿势,这才蹭进了管疏鸿的怀里去。

  这其实是重逢以来,他们两个第一次误会尽解的安宁拥抱,一时静静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管疏鸿以为棠溪珣都睡着了,却感到他挪了挪身子,便低声问:

  “身上还疼吗?我帮你捏捏腰?”

  棠溪珣道:“不用!”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管疏鸿就是觉得他可爱,于是又逗着他问:“今天怎么样,见到了这么多人,开不开心?”

  这次,棠溪珣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开心。”

  “这些事我之前一直瞒着,不想让你们知道,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心里面压着一块。而且我自己……我自己也有点难受。”

  棠溪珣补充了一句:“但是就一点。”

  管疏鸿道:“我明白。”

  棠溪珣说:“但是今天什么都说了,我就松了一口气,而且能看到这么多人,也确实挺高兴的。”

  他抬起头来,望着管疏鸿,月光在眉目口鼻间转折流淌,勾勒出一圈光晕的银边。

  管疏鸿忍不住捧住棠溪珣的脸。

  棠溪珣说道:

  “你以后也要好好的,我就会一直开心。”

  他的“以后”是什么意思,两人心里都明白,管疏鸿觉得嗓子里好像噎住了一样,胸口处有种被尖刀乱捅一般的痛楚。

  他将棠溪珣搂进怀里,低声说:“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快睡吧。”

  棠溪珣拿这个不肯接受现实的家伙没办法,忧愁地叹了口气,但心情放松下来,很快还是睡着了。

  *

  就这样,棠溪珣的事还没办完,就被强行开启了养病的生活。

  好在关于账目的事,他本来就已经查完了,如何处置,也有了大致章程,只让底下的人依照执行便可,所以也不算复杂。

  这批官员和富商相互勾结,当地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可惜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听说棠溪珣抓走了余刺史之后,人们就开始期待此事能够有所解决,可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安静了几日之后,连当日宴饮的那些漏网之鱼们都暗自庆幸总算是逃过一劫了,涉事官员却接连被抓,无一能够姑息幸免。

  此外,官府还大开方便之门,令遭到欺压的百姓击鼓鸣冤。

  这样一来,盘根错节了多年的地方势力顿时为之一扫而空,也使得民间对朝廷十分称道,更有很多百姓提了些瓜果特产来到官衙,想要送给为民造福、明察秋毫的棠溪大人。

  可令人奇怪的是,棠溪珣大人却再也没有露过面,对外只说是身体偶感不适,需要养病,这也引得人们一阵猜测。

  特别是他们听说,曾经的管侯,如今的昊国王爷管疏鸿,人也已经来到了汾州!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他甚至还对棠溪大人口出威胁之语呢!

  或许,是棠溪大人不愿意见到他,也或许,是他对棠溪大人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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