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果然露出惊讶之色,连忙道:“原来如此,怠慢了,我这就带您进去!”
管疏鸿一笑,顺手拉起了旁边吃糕的孩子,一起进了慈幼局。
他们远远地便看见棠溪珣站在那里,跟几个管事不知道说着什么,神色从容冷定,几人全都微弓着腰,恭敬聆听,眼里带着信赖和崇拜。
管疏鸿很少见到棠溪珣这样的一面,不由站住了,静静地欣赏了一会,等他说完了回过头来,才朝着棠溪珣一笑。
棠溪珣一怔,带着几分惊诧,向管疏鸿走了过来,但下一刻,管疏鸿的笑就挂不住了。
“管侯?”
棠溪珣一边快步走到管疏鸿跟前,一边行云流水地抬手揖,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还叫他管侯?
管疏鸿一口气就憋进了喉咙里。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不安,总是担心冒犯了棠溪珣,总是担心棠溪珣生自己的气了。
因为不管两人关系进展到何等地步,棠溪珣的身上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疏离,让人看不透,摸不着,仿佛两人即使紧紧贴在了一起,中间还是隔着一层轻而薄的纱。
就是这一层薄薄的纱,裹住了所有的心事。
之前都是他不好,是他没有及时回应,是他胡扯什么一个月的临时期,可昨日,他们都已经真正的亲吻了,唇齿相依,体温相接。
在管疏鸿心目中,这几乎等于已经和棠溪珣发生了肌肤之亲,他这辈子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做这种事,他的身和心都只能许这一人。
所以为何还是好像差了一点什么呢?
管疏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心想,一定是之前他对棠溪珣太不好了,棠溪珣还是有些气他,或者心里对他有隔阂。
这都是他的错,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继续努力便是。
昨天想了棠溪珣一夜,好不容易现在见上了面,他可不能再耷拉着脸,那多不讨喜。
于是,管疏鸿露出一个笑容,瞧着棠溪珣正要说话,就听他身边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娘!”
紧接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正朝着棠溪珣柔柔微笑的管疏鸿,有些疑惑地自语道:“……爹?”
“咳咳!……咳咳咳!”
管疏鸿刚才还没看出来这孩子有多傻,此时倒是被他这两嗓子惊得一下子呛了风,可是反应过来之后,他又忍不住在心里生出一丝小小的窃喜。
好,连傻子都知道他们般配,可见这小傻子还是有些慧根的。
懂事,该赏!
刚才将管疏鸿带进来那人却不知道他心中正美着,连忙道歉:
“抱歉抱歉,这孩子满嘴胡话,以前便老是管棠溪公子叫娘,一直没改过来。但其实他并非棠溪公子的孩子……”
管疏鸿心道,这还用解释,难道我还会真以为棠溪珣是他娘吗?
只是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便又听见这孩子自己嘀咕了一句:“换爹爹了……”
管疏鸿:“……”
刚才说话那人还没解释完:“……后来太子殿下也来过几回,给他糖块吃,他便叫爹……”
管疏鸿:“…………”
???
这不对吧?这不好吧!这能乱叫吗?!
他一把提起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的小傻子,塞到了那人怀里,说道:“孩子还得好好教一教,要不长大了怎么办?”
棠溪珣站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看了一会,并没有什么表示。
直到这时,他才淡淡地笑了笑,对那人说道:“好了,我陪一陪客人,你先带他下去吃饭吧。”
那人应诺之后,便带着孩子下去了。
管疏鸿心里不由更加气闷,他刚才已经自称是棠溪珣的“家里人”了,可是在棠溪珣心里,自己竟只是个来到此地的客人吗?
也是,这里是他和太子的地方,都是他们的回忆,原是自己多余。
本想多看看和棠溪珣有关系的地方,刚才还在满心甜蜜,原是自己自作多情。
亏他出门前还特地打扮一番,真是多余,又不会有人看。
早知道今日就不来这了,来了也是讨人嫌。
管疏鸿只觉满心怨怼,听到棠溪珣问他一句“在想什么?”却还是舍不得不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棠溪珣歪头打量了片刻管疏鸿的神色,而后笑了笑,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管疏鸿?”
管疏鸿只觉手上温软,紧接着又听见这声,猛然一怔。
只听棠溪珣笑笑地道:“想这样叫你,又怕不尊重,但是总叫‘管侯’实在太生分了。往后没人的时候,我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管疏鸿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痴痴地盯着棠溪珣的笑脸看,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轻抚了抚他的脸庞,瞧瞧是不是真的。
他有时候真的不敢信,世上竟有这么好,这么合他心意的人,怎么能没有一处不是完美得。
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又果断,气质清雅,说话总是很温柔,还特别明白别人的心思,简直多看每一刻,都要多喜欢一分,怎么着喜欢他都嫌着不够。
可这么一个人,怎么、怎么就被自己得着了呢?老天当真就对他这般好?
棠溪珣被管疏鸿盯着看,只觉得那眼神几乎都有些烫人了,他虽然是刻意说的这话,可也没想到管疏鸿竟会露出这般欣喜炽热的表情。
不知为何,棠溪珣一时也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几个节拍,忍不住将目光轻轻回避了开来。看见这一段新剧情正在不断生成中,每一个段落后面都有着不断增加的评论。
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虎狼:
【天呐,刚才还在暗戳戳吃醋,老婆一句话就被迷的找不着北呀!】
【嗑死我了,我觉得这管疏鸿的眼神都快要把棠溪珣给烧穿了。】
【啊啊啊啊,珣珣的声音好软,温温柔柔的叫着名字,不是叫我我都听醉了……】
【我有罪,我油盐不进,思想龌龊,但我还是想听这声音叫/床。】
【尤其是在榻上,一边抽泣一边哑着声音喊管疏鸿的名字,侯爷听了立刻再来七次!】
【我也要听美人求饶!】
【这本种马文已经被净化的够纯爱了吧?现在能不能大干一场了?】
【管疏鸿那眼神都已经赤/裸到是精神侵犯了,你就上了得了!】
【昨天特意查了一下,虽然剧情净化了,但是角色资料里主角的身体配置一点没变……所以我很好奇管疏鸿到底是怎么忍的???】
棠溪珣实在受不了那些评论了,关掉之后一抬头,看见管疏鸿怔怔地注视着自己,阳光洒在他的瞳孔之中,如同将点漆中燃起了两团狂热的火,痴迷、沉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棠溪珣觉得那火势就像是欲种一般,正一点点朝着他的方向蔓延焚烧过来,直白而没有遮拦。
这火烧光了他的衣裳,点燃了他的皮肉,又钻进他的身体里,将他的骨头一寸寸吞噬。
这目光太赤/裸了,令人羞恼之外,又有些本能般的发怵,让棠溪珣实在有些受不了,踮脚抬起手来,捂住管疏鸿的眼睛。
他的手削瘦而柔软,管疏鸿怔了怔,又一下闻到了袖口的浅香。
“你发什么愣呢?”
面对着管疏鸿,棠溪珣难得露出些不快,说道:“到底好不好?不好算了!”
“好,好啊,当然好!”
管疏鸿不明白棠溪珣怎么一下不高兴了,他用手盖住棠溪珣的手,也不挪开,只任由他蒙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你愿意叫我什么都行……哦,不,你愿意叫我的名字,我很高兴。”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棠溪珣这么一个书生轻而易举地捂住眼睛,。
要知道,眼睛是人身最脆弱也最要紧的部位,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失去了视觉,也就等于交付了性命。
出身皇室,从小经历了无数刺杀,怎能如此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