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绥身形一晃,重新藏入树中,只见一名小厮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见鄂齐之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鄂大哥,您在这里!殿下房中的床塌了,请您快去看看吧!”
鄂齐:“……”
傅绥:“……”
鄂齐立即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为什么会塌?”
“不知道呢。”小厮说道,“当时就只殿下和棠溪公子在……鄂大哥,您先去,殿下吩咐我找身衣裳给棠溪公子换,我走了啊!”
鄂齐:“……”
傅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小厮已经走了,鄂齐抬头看了一眼树上,呵呵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蠢东西。”
傅绥:“……”
鄂齐说完之后,便匆匆赶去了管疏鸿那边,傅绥静了片刻,也忍不住跟在了后面。
第41章 心刚不染情
鄂齐知道,管疏鸿那张床是黄梨木的。
木头的质地非常坚硬,用料工艺都是一等一,而且是去年才新打的,十个人站上去都没问题。
所以在进管疏鸿卧房之前,鄂齐心里还在想,这床就算是塌,还能塌成什么样?
直到进了门,他才发现,他开眼了!他又开眼了!
好好一张黄梨木拔步床,竟塌得跟豆腐渣子一样,满地的木屑上堆着凌乱的被褥,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张床经历了什么。
而他们家殿下就坐在一边,倒是衣冠楚楚,还是刚进房的那身衣服,那幅模样。
一向体面的棠溪珣却身上披了一条薄毯,坐在另一边,发丝凌乱不说,薄毯下露出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他垂着眼睫,没看鄂齐,鼻头和眼角都泛着红色,白皙的脖颈一侧还有几道仿佛被人用手大力摩挲出来的红痕,瞧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鄂齐目光一转,就看见两人虽然没有坐在一处,管疏鸿的手却从桌下伸出去,握着棠溪珣的手腕,手指还在轻轻地摩挲着。
这本来是一个抚慰性的动作,可心中若带了成见,看起来就充满了威胁与掌控。
“啪!”——鄂齐仿佛听见自己脑海中的某根弦碎了。
“咚!”——他好像也听见外面傅绥从树上掉下来的声音。
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人,此刻的脑海中,却难得想的是同一句话——
完了完了,真应验了!
殿下他,怎可凶残至此啊!
棠溪珣能够想象这府上的下人们有多么惊讶,毕竟,这场面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棠溪珣知道,在管疏鸿府中这些昊国人的眼里,自己恐怕早就是个不顾廉耻、别有居心引诱他们主子的人,而且连床都能塌,多半还不怎么吉利。
对此棠溪珣并不介意,他觉得这些人这样想倒也本就是事实。
别人的所思所想都只是别人的事,关键在于他自己。
棠溪珣本来觉得他已是死过一回的人,只要能把这条命挣回来,其他别的都可以不在乎,身体更仅仅只是谋取利益的工具。
但是今天做到这一步,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和畏惧。
他的皮肤本就敏感易留痕,直到现在,身上依然残存着被管疏鸿手指摩挲过的触觉,仿佛对方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依然在他的肌肤上游走。
棠溪珣当时一件衣服都没穿,整个人坦裎在管疏鸿身下,没有半分遮挡。
所以,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管疏鸿那勃/发的硕大,抵在自己的双股之间,那样的狰狞,上面甚至还突突跳动着青筋,仿佛随时都要暴起。
而棠溪珣全无半点防护。
关于这样东西,书中就无数次用尽笔墨强调过它的刚猛,以及如何无数次将人折磨的要死要活,当时棠溪珣还觉得夸张。
即便是他刚刚重生回来,试图阉掉管疏鸿,棠溪珣也没有直接与他接触,只是找了树枝固定,当时他隐约能感到那沉甸甸的份量,但同样并未在意。
因为棠溪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跟管疏鸿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如此彻底地向他敞开自己。
这样亲身接触的时候才知道,书上并未夸张,现实中甚至要更加可怖。
当感受到管疏鸿的欲/望时,棠溪珣身不由己地被他摆布,实在无法想象要如何将它容纳进自己的身体里。
畏惧混杂着生理本能的颤栗,又听见管疏鸿的那些话,令他的头脑都完全乱了。
而且通过今天管疏鸿的反应,也让棠溪珣清晰地意识到,这大概就已经是对方克制力的极限了。
要不是自己弄塌了床,或许今天,他们就会逾越那一步。
一旦一切真的发生,他在这本书里的定位,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男宠或者佞幸之流吧。
苦读圣贤书多年,那个时候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要靠这个,任人亵/玩/狎/弄。
“阿珣?”
这时,手腕忽然被人捏了捏,棠溪珣回过神来,一转头,发现屋子里的狼藉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周围静悄悄的。
管疏鸿倾着身子,满脸关切地看着他。
刚才在帐子里,他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此时瞧见管疏鸿神情中一如既往的温柔,棠溪珣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面前这张脸对他来说竟越来越熟悉了。
这样瞧着,那股害怕和慌张竟好像少了一切,就似乎觉得这个人是永不会伤害自己的。
——但,这才是最糟糕的!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床上的时候,管疏鸿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明明已经憋的脸上带汗,却同他说爱他。
真可笑,爱他什么?爱他的虚情假意,欺骗算计?
真可笑,他们明明是对立的仇敌。
棠溪珣垂下眸子。
这一刻,他明明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抚慰住对方,但他却不想再这么做,只是抿住唇角什么都不说。
但棠溪珣没想到,下一刻,他竟然腰上一轻,被管疏鸿伸长手臂抱了过去,放到了自己腿上。
“你……”
管疏鸿把他抱在膝上,亲了下棠溪珣的眼睛,柔声问道:“吓着你了是不是?”
虽然刚才的事没成,可管疏鸿这辈子也是头一回和人亲密至此,他本来遗憾中带着欢喜,可瞧见棠溪珣满腹心事的样子,又心中忐忑,情不自禁地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哄慰。
棠溪珣觉得自己真是矫情,明明事都是他做的,可被管疏鸿这样问,他竟还能觉得委屈。
但想矫情就矫情吧,左右他也确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棠溪珣索性点了点头。
然后,他掀起自己的衣袖,把手臂递到管疏鸿面前给他看,说道:“你把我捏成了这样,这些,全是你留下的。”
管疏鸿抬起棠溪珣的手臂看了看,见上面果然布着几道红痕,觉得心疼坏了。
他实在没想到棠溪珣的皮肤这样细嫩,自己手下明明大概也只用了一份力气,可手心上有自幼习武练出来的茧子,看来还是磨着他了。
他刚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把棠溪珣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这手臂上露出来的还算是少,身上各处只怕更多。
看着棠溪珣脸上隐约的委屈神色,管疏鸿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揪了下,可是又觉柔情无限。
他低头吻了吻手臂上的痕迹,又抓着棠溪珣的手给了自己两下,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不注意。”
棠溪珣坐在管疏鸿的腿上,觉得不对劲——这是干什么?他一边道歉一边亲,便宜还越占越多了是吧!
既然已经决定出卖身体了,那当然要卖得划算才成,棠溪珣实在觉得自己今天已经付出了太多,没有必要友情赠送。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管疏鸿亲他这几下他却什么也没挣着,算下来亏了。
于是,他收回手臂,不许管疏鸿再亲,皱眉推开对方的脑袋,从管疏鸿腿上跳了下来。
管疏鸿怀中空了,若有所失,但也并没有拦着棠溪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