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从刺客到皇后(45)

2025-09-05 评论

  这几日街上零零散散地出现了几个羌人, □□尺高的身材, 小麦色的面孔,一看便是出身草原的异族。

  赢秀对此倒是无知无觉, 这段时间他甚少出门, 一门心思都想着要如何向谢舟打探建章谢氏。

  放在往常,他有什么话都会直说, 有疑问直接就问,从来不会憋在心里。但是,这毕竟是涉及官场站位的大事,赢秀不好直接开口。

  他从海匮阁看书回来, 心里还装着这事,洗漱过后, 换上亵衣,赤着脚走在地上,吹熄了灯,钻进被窝里。

  这个时候谢舟还未回来, 少年在被窝里辗转反侧, 斟酌着要如何开口,该怎么说,皇帝准备对士族下手,你家国相准备如何应对……

  不对,应当委婉一些, 江州的豪强都被抄家了,你怎么看?

  太委婉了,谢舟能听懂吗。

  赢秀绞尽脑汁,翻来翻去,腾地一下坐起身,任由漆发披落下来,几乎遮住他大半侧颜。

  地上铺了柔软的地衣,以致于他没有听到谢舟进来的脚步声,正低着头发愁,冷不丁听见近处响起一道温凉声音:“怎么了,睡不着?”

  赢秀抬头望去,借着月光,隔着层层叠叠垂落的雪白床帏,依稀能看见白衣青年绕过屏风,缓缓走了进来。

  一直看着谢舟走到床前,赢秀从床帏里伸出手,拉着他坐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看当今陛下?”

  谢舟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月光从背后照着他黑沉沉的发丝,以及皎洁的发带,唯独看不清他的神色,“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赢秀不再旁敲侧击,直接问道:“你是国相的门客,要是皇帝要杀了国相,你会怎么办?”

  谢舟骤然明白了他问这话的目的,“我为门客,并非为人卖命。”他低头与赢秀对视:“那你呢?你会如何做?”

  措不及防被反问,赢秀一下愣住了,倘若琅琊王氏一朝倒台,他身为王氏的刺客,又该何去何从?

  他闷闷道:“我不知道……”

  “赢秀,”门客平日极少连名带姓地唤他,以致于赢秀有一瞬间的恍惚,呆呆地仰头望着漂亮的白衣青年,对方语气平静:“你不该为别人而活,倘若被我发现,你为了他们不顾自己——”

  谢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赢秀的直觉告诉他,一旦被谢舟发现,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莫名有点怕,但又实在喜欢谢舟这张脸,犹豫着,轻轻凑了上去,纤细的脖颈仰着,弧度微弯,显现出秀气匀净的曲线。

  赢秀仰着头,亲了谢舟的脖颈一口,对方浑身都是冰冷的,即使是横陈着青紫脉管的颈,青筋勃发,里面的血液似乎也是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再加上那副俊美昳丽的皮囊,时常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他亲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冰冷雪艳的琉璃像。

  纵使如此,赢秀还是很喜欢亲对方,每次贴着谢舟,他总感觉心里一片柔软,像是盛着融化的膏脂,甜丝丝的,难以言喻的轻柔。

  往往这时候,谢舟只是静静坐着,任由他又啄又啃,眸色漆黑,透着不动声色的平静。

  等他小鸡啄米一样啄完了,再摁他的头,或者钳着他的下颌,深深地回应。

  这次也不例外,谢舟把赢秀抱在怀里,大掌攥着他纤细的下颌,指腹印出两道红痕,随后俯下身。

  赢秀几乎喘不上气,用双手推他的腰腹,使劲推了好几下,又试图去按谢舟身上的要穴命门,按也按不动,指尖像按在了一块冰冷的铁板上,对方毫无反应,反倒把他的指腹按疼了。

  不是,幸好谢舟不是他的暗杀对象,否则也太难杀了。

  足足过了两息,赢秀终于被放开,他满脸潮红,眸瞳盈着水光,陡然侧身,弯着腰伏在被衾上,狼狈地喘息,柔软黑发遮了半身,骤然愤怒地抬手,轻轻推了谢舟一下。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就不能学学换气吗?

  谢舟任由他推,身形岿然不动,静静坐了片刻,忽而起身,朝外走去。

  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赢秀骤然叫住了他:“……你去哪里?”声音里蕴含几分委屈,湿漉漉的。

  “我以为,你想一个人休息。”门客立在门边,低声道。

  赢秀哑了声,讪讪道:“你回来。”

  分明被欺负的是他,他怎么感觉,谢舟好像比他还委屈?

  赢秀气鼓鼓地躺在被窝里,听着身边人换衣的动静,忍不住朝他看去,谢舟颀长高大,比起他九尺高的爹爹似乎还要高一些,初见看着温润,实则衣裳下身材恐怖。

  他当门客真是屈才,应当去当个武士暗卫才对。

  他在心里嘀咕了半天,谢舟已然换好衣裳,和衣在他身侧躺下。

  两人已然不是头一天共眠,赢秀自认自己睡得非常老实,每日都板板正正地躺在里侧,这一夜却有些难以入眠,莫名想起那本禁谈风月。

  “谢舟,谢舟,”身边人躺下后便毫无动静,赢秀低声唤他,一连叫了两声,耳边终于传来谢舟的声音:“嗯?”

  “我那本册子你收哪去了?”赢秀道:“拿出来给我看看,也该练一练功夫,免得又被……”剩下的话,赢秀没有说出来,他本想说免得又被谢舟掣肘。

  一旦说出来,想来谢舟也不会高兴。

  谢舟沉默了半响,赢秀等急了,藏在被衾下的手悄悄地伸过来,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黑暗中不能视物,也不知道究竟碰到了什么,只感觉到谢舟顿时浑身僵住了,过了片刻,哑声道:“你要和谁练?”

  赢秀自然不能和谢舟一同练,练完之后,万一谢舟变得更厉害怎么办,他犹豫了一下:“我看你这些日子挺忙的,就不——”

  话说到一半,一只冰冷的手指骤然压住了他的唇,指腹粗粝,覆在柔软唇瓣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一时叫赢秀难以开口。

  他犹豫了一下,神使鬼差地探出舌尖,轻轻朝外一碰,那根修长冰冷的手指一顿,瞬间收了回去。

  寂阒了半响,谁都没有说话,隐约能听见庭院外朔风呼号,许是冬雪将至。

  赢秀隐隐察觉到了一点难言的危险,低声道:“不练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是么?”门客声音低沉冰冷,“你不愿和我练,又想和谁练?”

  他的声音愈是平静淡漠,赢秀就越是怕,他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会儿,由下至上,终于摸到谢舟的手,指尖悄悄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谢舟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毫无回应。

  赢秀有点难为情,小声道出实情:“你力气本来就比我大,何必再练武功……”

  他总觉得自己武功高强,应该由自己护着谢舟,以致于从未想过还有被谢舟压制的一天。

  谢舟道:“这不是武功。”

  赢秀好奇:“那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谢舟没有解释那本禁谈风月究竟写了什么,只道:“等你想试的时候再说。”

  赢秀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小声地哦了一声,抱着柔软的被衾沉沉睡去。

  少年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缓,谢舟闭着眼睛静静等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赢秀已经滚到了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腰身,脑袋拱着他的胸膛,几乎要钻进他的怀里。

  赢秀睡觉很不老实,共寝的第一夜,谢舟便已经领教过。

  睡熟后就会滚过来,双手双脚都缠着他,抱着舍不得松手,谢舟亦没有推开,任由他紧紧抱着。

  少年体温很高,手脚都是热的,热乎乎的,睡着睡着,时常一脚把被子踢走。

  这个时候谢舟只好起身,一次次替他把小腹盖上,免得着了凉。

  此时此刻,炽热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紧紧贴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一丝凉气,谢舟已然习惯,伸出双手,侧身回抱着他,将人揽进怀里。

  在月光下端详怀中少年的面庞,他闭着眼,垂着纤细柔软的睫,在眼睑上洒落点点阴影,秀气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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