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49)

2025-09-07 评论

  “哪儿大了,不管你多少岁,在爹眼里也还小着嘞。”

  等菜上桌,见桌上只有两副碗筷,谢瑾宁指尖蜷了蜷,装作不经意提醒:“爹,还有一副呢?”

  “我的在这儿呢。”谢农给他夹了一筷肉丝,“哦你说小严啊,他说有事得去趟镇上,中午可能回不来,让我们不用等他。”

  谁等他了。

  “……喔。”

  米饭过于软烂,肉丝炒得有些干,鱼汤也没昨日的鲜美……

  谢瑾宁心不在焉地吃着,忽地想起被他丢在盆里的亵裤,筷子一僵。

  “爹,你回来时有没有看到盆里的东西,我放在院中那个。”

  “啥东西?”谢农一脸茫然。

  没看着就好。

  “没什么。”

  飞快用完饭,谢瑾宁一看,盆依旧放在原地,里面的东西却不翼而飞。

  晾衣架上没有,他又回到屋内,找了一圈也没有,好似几个时辰前的羞窘只是他的幻觉。

  “进小偷了?”

  但谁会偷一条破了的亵裤呢?

  谢瑾宁挠挠头,打了个哆嗦。

  桌上摆着好些墨痕斑斑的草纸,笔尖干涸,残留的墨渍凝固,分叉向外肆意支棱着,似冬日里的嶙峋枯枝。

  昨夜他用木棍练了不久的字,才开始研墨提笔誊抄,再为小心,也浪费了好几张草纸,写出较满意的字迹之时已接近子时。

  没想到还做了那般不堪的梦……

  还好他抄的只是《百家姓》和一部分《三字经》,不然此等糗事若是被读书人知晓,怕不是会骂他一句有辱圣贤?不好不好。

  耳根爬上薄红,谢瑾宁回神,开始整理桌面。

  木箱中的草纸本就不多,为了节省,除去那几张最开始因握笔生疏而写得七零八碎,歪歪扭扭的大字,后来越写越小,也逐渐趋于端正。

  细看那些笔画,一些本该是硬朗的折角处,却自然化为圆润弧度,显得稚巧可爱。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几个名字,谢瑾宁,谢农,谢竹,还有些单字,日、木、苟,谢瑾宁将其一一收好放平整,却发现自己好像漏了一张。

  那张他写累心烦之时撑着脸胡乱写的鬼画符呢?被风吹走了么?

  反正他也不记得自己写什么了,懒得再找,谢瑾宁捶捶肩膀,爬在桌上小憩了会儿。

  困意浓厚,他险些睡熟过去,念及昨日与孩子们的约定,谢瑾宁闭着眼从怀中摸出小布包,往嘴里塞了枚杏干,顿时被那酸意冲得眼冒泪花。

  “爹,我出门了,待会儿再回。”

  嗓音因着嘴里被刺激得疯狂分泌的涎水而变得含含糊糊,谢瑾宁咕咚咽下,舔舔唇,软红饱满的唇肉变得水润晶莹。

  唇心传来刺痛,谢瑾宁轻轻嘶了声。

  他今日用饭时,下唇也隐隐有些热痛,只是没有如今被酸液刺激得盛。谢瑾宁只当是自己不小心咬到了,并未过多在意。

  家中无镜,他便也看不见自己如今的模样。发丝凌乱眼波潋滟,微张檀口间糜红一片,像是抹了团未晕开的口脂,更似是被反复舔吮过,留下的艳痕。

  ……

  还未到约定时分,灌木丛边已有四道身影。

  李虎剩眼尖,最先瞧见人来,连忙挥手呼喊。

  “美人哥哥,我在这儿!”

  谢瑾宁从怀中取出糖点,分给聚在他身边的孩子:“人还没齐,等他们的时候,哥哥先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好诶!”

  站着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抽条嫩笋,细长一条,蹲下身时却小小一团。他捡起地上的树枝,微微仰头,看向离得最近的孙虎剩。

  “你叫李虎剩,那我就先从最简单的‘李’字开始教起。”

  河田村主要有三大姓,分别是李、田、谢。

  少年宽大的袖口微微束起,皓腕细伶伶一截,纤长浓睫垂下,形成一把乌密小扇,花瓣似的唇微微上扬。

  “‘李’字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一个是木头的‘木’,一个是‘子孙’的子。”

  为了让他们看得清楚仔细,谢瑾宁每一笔写得极慢,先写完‘木’字,再在下方添上一个‘子’。

  这样一来,教会一个字,也就等于同时教了三个字。

  今日天色稍阴,秋风时而拂过,他面上的浅淡笑意和轻柔语调却如三月春阳,将这股凉意驱散。

  “看清楚了吗,我再写一遍,一横,一竖……”

  孩子们也捡起树枝,蹲下学谢瑾宁的动作,一笔一画写得极其认真,就连年纪最小的王二银,也紧着小脸,抿唇皱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平日充满欢声笑语的灌木丛边,此时只有少年人如温热泉水般清润柔和的教导,与树枝在土地间刨动的沙沙,风声也在这宁静祥和的氛围中渐缓。

  再教过一遍后,谢瑾宁便让孩子们自己试着写。

  他道:“木字左右两侧要写长些,想象成张开的双臂,要去拥抱下方的子子孙孙。”

  李虎剩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我爹就很喜欢抱我,把我举起来转,他手张开老长了,像鹰一样。”

  眸光恍惚一瞬,谢瑾宁摸摸他的头:“所以等你会写这个字了,回家写给你爹看,他也会很高兴的。”

  “嗯!”

  孩子们学得格外认真,不一会儿就写得有模有样,谢瑾宁也有了自信,趁热打铁准备教“田”字。

  他先是画了一个方形出来,问:“你们看,这像什么?”

  谢丰年抢答:“箱子!”

  “没错,箱子也是方形的,那么还有呢?”

  “石头!”

  “桌子。”

  “枕头!”

  “都很对。”谢瑾宁笑着夸赞,又在中间横竖画下两笔,将其分成四小块,“你们瞧,现在这样,又像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王二银道:“像窗户。”

  “我知道了!”牛小丫指着远处,“像这里。”

  放眼望去,麦田被田垄分割成块状,正如谢瑾宁画出的图案。

  “小丫好棒。”

  听到夸奖,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脸颊红嘟嘟的,像个小桃子,可爱得紧。

  “所以这个字,就是田地的‘田’。”谢瑾宁重新写了一遍,“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眼看已经到达约定时间,原本的八个孩子中,却仍有三人未来。

  谢瑾宁让先学会的带着后来的孩子慢慢练习,站至一旁朝村中看去。

  远处,一道小小身影边往灌木丛的方向跑,一边喊着什么,定睛一看,是孙小石。

  “谢哥哥,小花和小枝,她们……”他上气不接下气,“她俩的爹,回来了。”

  牛小丫失望地啊了声:“那不是又得好几天见不到她们了?”

  闻言,谢瑾宁倏地变了脸色。

  

 

第37章 畜生

  田老二家。

  男人正歪歪斜斜站在院中,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满脸涨红,浑身散发着刺鼻浓烈的酒气。

  地上散落着陶碗碎片,淅淅沥沥的米汤淌进泥土,洇出一片浑浊水渍,米粒可怜地散落其间,像是土壤间绽放的白色小花。

  而他对面。

  田小花头发凌乱,左颊顶着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破皮渗血,面上满是惧怕与愤恨,弱小的身躯不住颤抖,却牢牢护着身后同样瑟瑟发抖的妹妹小枝。

  田老二被风吹得踉跄几步,又堪堪站稳,他打了个醒鼻,咧开一嘴黄牙,冲着姐妹两人破口大骂: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两个赔钱东西,老子我在外面挣钱,好吃好喝养着你们,你倒好,让老子回来喝淘米水,良心都被狗吃了!”

  男人膀大腰圆一身浑肉,抬起的袖口沾着油渍,指甲缝也有未洗净的荤腥。

  而包裹在破布衣衫中的姐妹俩瘦得两颊凹陷,五岁的妹妹田小枝只有猫崽一般大,九岁的田小花,也瘦弱可怜得,还不如六岁的牛小丫高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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