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嗯……”裴朔沉默片刻,“以财色利诱我会听你的,还有,我可能会想跑,一定要看好我。”
裴政:“……”
可能当时的裴政还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直到后面他才发现裴朔真的很了解他自己。
*
时间回到现在。
裴朔淡淡道:“我原以为裴大人是为陛下效力,现在我才知道,我搞错了,他背后的主子是荣王妃,他是为你卖命。”
“甚至我怀疑他早就知道你是男儿身份,你的母亲应当也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裴大人为你挑选的就不是驸马,而是一个谋士。”
“或者应该说,是我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想法,也许他最开始选中乔宣只是想要一个能接近你的理由,方便和你暗通款曲,但是因为我和他的交易,恰巧促成了这一石三鸟之计。”
“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帮我扳倒郭家,我助你登九五之位。”
“裴朔……”
谢蔺看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
“谁?”
“崔舟。”
“崔舟不是死了吗?”
“崔舟没有死。”
“找到他,你就有了对抗郭相仪最有利的证据。”
“然后呢?”谢蔺有心想要帮他,但看裴朔的意思是想要亲手报仇。那他就推波助澜好了。
“然后,我放下的鱼饵就该愿者上钩了,君可闻二桃杀三士?”
裴朔摸了摸手中的铁疙瘩块,这种武器没有人会不心动,郭相仪和皇帝也不例外。皇帝不会允许郭相仪拥有这样强悍的武器。
他说了,他会做足万全之策。
一举诛灭郭氏。
第89章
武兴十四年初冬
琼华公主于东郊猎场归来, 毫发无伤,帝心甚慰,赐下许多财物。
暮色染红朱雀大街时, 公主府门前已经围聚了一堆人, 全是等着谢蔺和裴朔归来的仆从们, 早在裴朔递了信儿说明归期后, 府里就开始收拾了。
灶台上的酒肉早已经备好,洒扫的小厮都比平日里卖力了些,将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屋子里也升起了火龙炉子, 保证他们一进门就暖洋洋的。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列队,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了一路。
公主走丢,驸马离府的那一刻,整个公主府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好在彩云及时归来,稳住了公主府。现下得了他们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伸着脖子要看。
“也不知道我们驸马爷有没有瘦了, 他本来就身子不好。”
“是啊, 公主自小娇贵, 这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我已经在灶上炖了驸马爷爱吃的火腿。”
“公主喜欢的樱桃毕罗也早就做好了,这会儿吃着正好。”
眼瞧着远远的有人影纵马归来,裴朔和谢蔺同乘一匹,谢蔺已经换了裙装的打扮, 发间东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裴朔驾马,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快快快。”
随着裴朔和谢蔺入府, 府内又忙作一团。
时隔两个月,裴朔终于再次躺在了他琼楼的藤木摇椅上,雪盈端着府中新进的葡萄,青烟端着刚做出来的玫瑰花露,捶腿捏肩的围坐一团,桌上有丫鬟正摆酒席好菜。
“还是做驸马的日子比较爽。”
裴朔整个人像条咸鱼瘫倒在藤木椅上开始享受他的美好生活。元宵在旁边眼圈红红,看看裴朔,再看看白泽,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别哭了。”白泽无奈地给他递了条帕子。
“你少管我,你分明找着了二爷,也不说带二爷回来,仨人跑那么远的路干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元宵吸了吸鼻涕,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我那是和二爷有事,不是已经往回递了消息吗?”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元宵愤愤不平。
提到这个,裴朔突然从藤木椅上坐直了身子,“确实有件要紧的事,你们两个,谁胆子大一点……挑衅一下相府的管家,最好打得他亲妈都不认。”
元宵不解,“好好的同相府结仇做什么?”
白泽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瞧着可爱中又带着点稚气,甚至藏着几分坏意,“我去吧,这种事情还是我比较熟。”
不出三日的功夫。
白泽在街上和相府管家为了一个花魁娘子打起来的事就传进了裴朔耳朵里。
裴朔看着手里的风月小报,揉了揉眼,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得意洋洋等着讨赏的白泽,又看了看小报上栩栩如生的插画。
花魁娘子席地摔坐在地上,一个少年和一个老头当街打了起来。
“你……看上那位花魁娘子了?”
裴朔越看越觉得白泽也确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白泽皱眉不悦道:“二爷说的什么话,什么狗屁的花魁娘子,二爷不是要我寻个借口把那郭盛打一顿吗?我正好瞧见他买了花魁回去。”
“然后你就和他争起了花魁?”
“嗯。”白泽说得实诚,似乎并不在意什么花魁,就单纯是找了个借口,“我直接就跟他说我也看上了那花魁要他割爱,他不愿意,我就把他揍了一顿。”
“那花魁呢?”
“在门口呢。”
裴朔:“……”
“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白泽撇撇嘴,“她非要跟着我的,她说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我,我想着茅厕那还缺个扫洒的,我就把她带回来干活了。”
他说得极为骄傲一副求表扬的模样,一分钱没花就买回来一个婢女。
裴朔脸上的表情过分精彩,就连元宵都没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是你要人家花魁娘子扫茅厕?”
“嗯,她自己说的。”
裴朔一扶额。
他是怎么把这个孩子养成一个钢铁直男的?
“你不喜欢她?这么漂亮的娘子,你真舍得?”
白泽闻言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当场生起气来,“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是她说她什么都能干,非要跟着我。”
一个暮年老头,一个清秀少年。
那花魁只要不是傻子,都愿意选后者。
裴朔叹了口气,叫人把那花魁娘子唤了进来,对方进来的一刻,整间屋子都变得亮堂起来,裴朔也是眼前一亮,“确实是我见犹怜。”
“元宵,拿包银子给她,叫她归家吧。”
公主府的人都是谢明昭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整个公主府如铜墙铁壁,如今多事之秋,他不能漏出一个破绽来。
“我不走。”那花魁娘子朝白泽羞怯地看了一眼,“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他在哪我就在哪。”
裴朔又叹了口气。
英雄救美,可惜妾有意郎无情。
白泽被她那一眼吓了一跳,“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和你什么都没有。”
“二爷……”白泽求助般的看向裴朔,似是没有料到这个女人死缠着他,不是说好愿意在府里为奴为婢的吗?
“唉……”裴朔瞧着眼前这一幕朝那花魁娘子勾了勾手指,花魁娘子膝行两步跪到裴朔面前。
裴朔凑近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花魁娘子的脸色从羞涩逐渐变为震惊,再看白泽时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甚至还看了裴朔身边的元宵一眼,这一眼饱含深意,看得元宵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多谢大人提点,多谢大人的银子。”花魁娘子听他说完,一狠心接了元宵手中的荷包,最后朝白泽一拜,哭着跑了出去。
元宵还是想不明白最后那一个眼神,摸着脑袋问道:“二爷,同她说了什么?”
裴朔朝他勾勾手指,元宵附耳过来,裴朔压低了声音,“我告诉她,小白喜欢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你,叫她别拆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