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沉默,“你……要脸吗?”
霍衡倒吸一口冷气,“李观快报官,他卖人肉!”
李观、王成欢:?
霍衡:“他居然问我要不要脸。”
裴朔:“……”
霍衡眼底闪烁着精光:“还有一个折中的法子,你借我点儿银子。”
裴朔:“为什么?”
霍衡义正言辞道:“来年秋后,待我及冠,我便出发参军,报效朝廷,你借我点路费,报效朝廷的功劳也有你一份。”
裴朔深思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要借多少?”
霍衡伸出一根手指头。
他需要一百两……
裴朔点了点他的银票,直接抽出来一千两给他,差点儿把霍衡吓到桌子底下,他颤颤巍巍地接过这沉甸甸的一千两银票,甚至想给裴朔磕一个。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报效朝廷,绝对不辜负你这一千两。”
旁边李观突然开口,“要不你也借我一点?”
还不等裴朔问,他便率先开口道:“我表妹重病缠身,药材难寻,致使延误婚期,若是我们能成婚,功劳也有你一份。”
裴朔想了想,又抽出来一千两交到他手里,“好好看病,早日成婚,新欢快乐,早生贵子。”
随后又取出来一张二百两,“多出来的二百两,是我和公主的份子钱。”
王成欢轻咳一声,“其实,我也想借点……”
众人纷纷看向他。
王成欢才是他们当中最有钱的人吧,居然还要向裴朔借钱?
“我的书舍盈利不当亏损太多,需要大量的银钱消耗,若是能重建,功劳……哦不分红也有驸马爷一份。”
啪地一声,一大叠银票夹杂着乱七八糟的碎银子都推到了王成欢面前,裴朔把剩下的钱都给了他,并贴心嘱托道:“好好赚钱,不懂的就问你妹妹。”
黑寡妇王嫣,史称“嫣夫人”。
大祈王朝第一女商人,业务横跨整个大陆,甚至有商船打通了西洋,古话称“帝国财产三分,嫣夫人独占二分,天下人共分其一”,连后期谢蔺修建帝国都得跟她打欠条。
裴朔美滋滋地收了欠条,散财童子一样拍了拍手,开开心心道:“终于把钱花完了,我们回家吧。”
元宵点点头,难怪人人爱进牌楼,实在是太刺激,太爽了,他现在浑身上下都觉得极其舒坦。
公主府内难得安静了半天的功夫,扫洒的丫环下人们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儿,谢蔺在书房待了一下午,终于有心情做些自己的事儿。
暮色西沉,残阳似火。
“公主,我又又又回来啦~”
听得一声清脆的男声,谢蔺手中的书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一人从房外闪了进来,坐在他旁边就开始狗腿地捶腿。
“钱花完了?”谢蔺合上书问道。那可是两千两,他这么快花完了?
“花完了。”裴朔眼底亮晶晶的。
“怎么花的?”
半天的时间花光了两千两,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裴朔支支吾吾没好意思说,谢蔺又翻开一本书,书皮“玉香春”吸引了裴朔的注意,他下意识要想去看一眼,却被谢蔺闪开。
裴朔又悟了,公主殿下看这种小黄书也会不好意思的。
他干笑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谢蔺轻咳一声。
裴朔立马站住了脚步。
彩云掀开珠帘进来道:“回禀殿下,驸马爷今儿下午去了牌楼,同霍小侯爷、李家大公子,还有王公子玩了一下午的牌刚出来,听说小侯爷走的时候还踹了两下门口的石狮子。”
谢蔺语气轻扬,“哦?”
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的裴朔心里毛毛的。
“公主……”
裴朔立马转身,毫不犹豫地一个滑跪扑到谢蔺面前,声泪俱下。
“公主明鉴,都是霍衡和李观那两个王八蛋强拉我进去的,臣品性高洁,绝对不会沾染赌坊牌楼这等地方。”
“今天下午偶遇他们二人,他们说要去牌楼,我坚决且果断地拒绝了,并劝谏他们应当多读圣贤书少去污秽之地,他们严词拒绝,并强行将我拉进牌楼,强迫我跟他们一起打马吊,我都是被逼的……”
谢蔺抽了抽嘴角。
信鬼也不能信裴朔的嘴。
“所以,你输了多少?”
裴朔眼神飘忽,“两千两。”
“全输给他们了?”
裴朔顿了顿,换了一个说辞,“准确的说,我的钱都给他们仨了。”
虽然不是输的,也算是都给他们了吧。
谢蔺简直要给他气笑,他几乎已经能猜到那三个人把裴朔当成小绵羊一样宰了两千两。这个蠢蛋,被人骗了,还傻呵呵地给人数钱。
“连本宫的钱也敢骗,彩云,我屋里头梳妆匣子下面还有几千两你取来,明日继续约他们打牌。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赢到几时?”
厚重的银票承载着公主厚重的希望,裴朔心虚到都不敢直视谢蔺的眼神,只是咽了咽口水。
眼前的琼华公主仍似平常般端坐品茶,但在他眼里公主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宛如天山神女。
谁说站在光里的不是英雄?
第34章
隔日, 霍衡抬脚再踏进牌楼时就感觉氛围不太对,虽说一楼还是如往常般闹哄哄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往二楼去, 正好碰见赌坊的管事儿, 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霍衡定了定心神,一眼就看到了裴朔。
“哟,怀英兄今儿又来赢钱了?”
裴朔讪笑一声, 移开身形, 身后的女子正端坐在牌桌前,红衣似火, 凤钗斜插,染了豆蔻的指尖正把玩着一张玉骨牌。
“公……”霍衡话也没说完,就往下跑, 一边跑一边拉着李观也跑。
“小侯爷、李大公子,跑什么?”
女声清丽,立即有宫人将他们二人拦住, 强行请了上去, 座位的对面王成欢战战兢兢、满头冷汗, 在看到霍衡和李观时像是见了救命恩人眼前一亮。
“过来,陪本宫玩两把。”
“听说你们昨日赢了驸马两千两?”
话音刚落,三人齐齐露出一双木然的死鱼眼望向裴朔,到底是谁赢了谁不少钱?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脸皮厚到不仅赢了他们银子还倒打一耙, 最后找自己媳妇儿过来找场子的?
裴朔双手合十朝三个祖宗拜了拜,眼底带着祈求,生怕他们把他给卖了, 看在裴朔昨日借的银子份上,三人难得没有开口。
“怎么了?不玩吗?”谢蔺眼含威胁。
“玩!”霍衡欲哭无泪。
谢蔺挽了衣袖,纤长素白的手指天生就该抓牌似的,随便一摸便是惊天好牌,裴朔站在他身后狗腿地帮他捏捏肩。
“公主,喝茶吗?”
“公主,吃点心吗?”
“公主累吗?”
“公主想要扇扇子吗?”
裴朔从腰间取出一把新扇子,哗啦一声张开,上面赫然写着“赌神”二字,落在谢蔺身侧轻轻摇着替他扇风。
众人:“……”
狗腿子。
一连十六圈,霍衡不止把昨日才借来的银子输了出去,裤衩子都快输没了,现在他只穿着个内袍,外袍大袖已经抵给了谢蔺。
李观也好不到哪儿去,腰上的玉佩荷包、金冠,全押在了谢蔺手中。
王成欢好一些,毕竟是他自己的地盘,但银子流水似的进了谢蔺的口袋,他脑门早就起了一层薄汗。
眼看着这三人已是输无可输。
谢蔺终于把手中的牌一推,“本宫又赢了,小侯爷你还有什么能抵押的吗?”
裴朔当即喝彩,在谢蔺肩头捶了捶,“公主好棒,公主真厉害,公主乃赌神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