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昙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说得是啊!寡人的行踪,向来大白于百官和百姓,只是不知为何,却有人千里迢迢跑去东南郡的一座小城里寻寡人。”
听了夜昙的话,长兴侯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他战战兢兢的匍匐到前面,祈求道:“王上,您请听臣解释。臣属实是意外得到此消息的,臣的小儿子跟随大司农前去赈灾,碰到了与您容貌相像之人。臣担心您流落在外,这才亲自前往探查的。王上,臣是怕您出现意外啊!您要了解臣的一片苦心啊王上!”
长兴侯磕头磕的都把玉冠给磕碎了,高堂上容貌秾丽的上位者却只是淡淡打了个响指后,对匍匐在地的中年男性说道:“王叔,你抬头看看,这是你在桃花县见到的人吗?”
长兴侯抬头,只见一名与渊王容貌一模一样的男子穿着在桃花县时那一套衣冠,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
一时间长兴侯也有些分不清了,究竟眼前的男子是渊王,还是明台之上坐着的那位是渊王。
上位者又开腔了:“哦?王叔看不清?没关系,你站起来,仔细的看看,朕与朕的傀儡替身,究竟哪里不一样。”
长兴侯顺从的笑了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朝那傀儡人的脸上看去,显然是想仔细的分辨这到底是不是自己那日在桃花县看到的人。
却在下一秒,扑通一声,那傀儡人的脑袋轰然掉到了地上,滚落到了长兴侯的脚边。
第93章
朝堂之上出现一声惨叫,长兴侯吓得面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到了冰凉的石板地面上。
但眼前却并未出现想象中的血腥,眼前与渊王一模一样的人也变成了一堆烂木头摊在了他的面前。
长兴侯余惊未平,竟又有好几名“渊王”从四面八方朝文武百官走了过来。
吓得群臣瑟瑟发抖,纷纷给“渊王”们让路。
而真正的渊王却发出了一阵阵轻笑,那轻笑里透着淡淡的疯感,随着他的轻笑,那些“渊王”竟在文武百官面前接二连三的开始爆装备。
要么掉了头,要么掉了胳膊,要么掉了一条腿,却还是匍匐在地上,慢慢的朝百官们爬去。
渊王却笑得更疯了,一边笑一边道:“怎么样?卿们,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给你们个机会,想杀了孤的,现在就开始动手吧!孤恕你们无罪!过了今日,可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渊王可以这么说,百官们却不能这么做。
他们一个个吓得仿佛鹌鹑一般趴跪在地上,齐声高呼:“王上请息怒!王上请息怒!王上请息怒!”
这一场砍杀傀儡戏,都是做给文武百官们看的。
渊王知道,自己这一趟没能完全成功,往后还多有外出的机会。
若是每次外出,这些大臣都给自己搞这么一通大的,那他想必是要防着些的。
虽然他并不怕后院起火,但像这次这样的意外也不是不会再发生。
夜昙狭长的凤眸微挑,总觉得自己这一趟出行似乎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在桃花县养了几个月的伤,这几个月的时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游魂一般。
如果不是京城的事急待他去处理,他也很想问清楚那个叫阮锦的小哥儿,这几个月里自己究竟经历了哪些。
不过也不急,待他把这些蠢货收拾了,再让他过来问清楚了也不迟。
毕竟是救命恩人,哪怕给了免死金牌,也总得赏些什么才好。
谁料三天后,却传来了阮锦的死讯。
处理完朝政的渊王正坐于书案前,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黑羽卫统领:“死了?”
黑羽卫统领谢晗点了点头道:“是的王上,死了。”
渊王皱了皱眉,说道:“那日他还好好的,怎么说死便死了?”
“是……”谢晗有些犹豫的答道:“是自杀。”
渊王的眼神暗了暗:“自杀?朕既给了他免死金牌,他又为何要自杀?”
谢晗又道:“说是夜半把自己反锁于屋内,点燃了蜡烛,把自己烧死在了屋子里。”
渊王的眉心蹙了起来:“到底是多大的冤屈,用这种惨烈的方式自杀?”
就在谢晗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太监来报:“王上,幽国使臣到了,您现在要见吗?”
渊王想了想,说道:“宣吧!”
说完他又对谢晗道:“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朕给你三天假期,安抚好你的妻儿。”
冷面的黑羽卫统领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天色渐晚,阮锦看着新制好的一锅山楂糕道:“这一锅的成色可以了,把制做方法交给四儿,让他拿去奇货巷,再给咱们奇货巷新增一条生财路。”
九大夫却略微犹豫了一下,他问道:“既然你已经对外声称自己死了,那这一样又一样的新品又是谁研发出来的?”
阮锦陷入了沉思,心想这倒确实是一个问题。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走进了房间,拿了一本《食经》出来。
这本《食经》是他平常随笔的记录,上面记录着他所制出的各种食物,有图有制做过程,使得想要做这样食物的人一下子便能看明白。
阮锦道:“那就……对外宣称,我收了个徒弟叫元耳,以他的名义来出版这本书。就说他手中有十本这样的《食经》,这也只是第一册。以后阮锦的各种食物不但不会断代,还会经由弟子之手慢慢一样样问世。”
九大夫闻言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是打算改名换姓为元耳吗?元耳为阮,就不怕别人看出来?”
阮锦轻笑:“会关注我的人,都因为这一场丧事而转移了注意力。其余人,只会为我的英年早逝而惋惜,不会有人往这上面猜的。”
九大夫嗯了一声,说道:“那便……让尉迟融给你办一个新的户籍好了,以后你便以元耳的身份行走。”
阮锦沉默,心想自己今后就痛失本名了吗?
唉,也没办法,毕竟和当今天子抢孩子,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他垂眸捂住自己的小腹,问九大夫:“我这孩子还健康吗?”
九大夫轻笑,点了点头应道:“嗯,很健康。不愧为天下第一霸主的后代,简直是……生龙活虎。”
阮锦唇角微勾,开心道:“那便好,能留下一个孩子,也不错。”
不论如何,他在这世上,也算是留下一丝血脉了。
阮锦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软弱的,总是想要一份羁绊,否则内心就总觉得孤独。
若是他能像九哥一样,孤身一人便能走遍天下,拥有强大的内心就好了。
但想来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拥有一样长处的同时,就必须会拥有另一样短处,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难全。
阮锦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大惊失色道:“九哥,没了阿蛮,我是不是也要自己对付发情期了?”
九大夫又是一阵无奈,说道:“在你生下孩子满月到半岁前,是不会有发情期的。”
阮锦明白了,哥儿的发情期就像女孩子的经期,怀孕就会停止一段时间。
九大夫又道:“别担心,到时候我会教你,如何应对自己的发情期。”
阮锦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漫天的星子,忍不住猜想阿蛮此时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玩大臣消消乐?九族全家桶?龙床无骨鸡?
唉,想也没用了,他的阿蛮已经消失了,现在活着的是渊王。
九大夫知道他又陷入情绪了,上前扶住他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陪你到处走走。或许……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家乡……南越。”
阮锦惊讶的看向九大夫,问道:“啊?原来九哥是南越人?”
九大夫嗯了一声:“我原姓白,因为排行第九,所以化名阿九行走江湖。”
“姓白?”阮锦突然想到一件事,历史上姓白的南越人,他问九大夫:“你是……南越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