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立马一个眼刀过去,“你要是闲得慌,去帮阿爹和二弟多干点儿活。”
万冬阳和柳欺霜的屋子在二月底就动土了,家里人只要有空就会去帮着挖地基,打土砖,为着这个,还在附近搭了个棚子,不然打好的土砖要被夏日的雨水淋坏的。
万永安刚从山上采药回来,累得很,不怎么想动,一听林秋月这话,立马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万母方才还愁着一张脸,这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而且还是看着两人屋子的方向笑的。
“我们霜哥儿眼瞅着就十六了。”万母这话一说,林秋月跟着笑。
她知道什么意思了。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柳欺霜年纪小,家里人叮嘱过万冬阳好几次,让人老实点儿不要乱来,得等柳欺霜年纪大些再圆房。
后来见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万母也担心儿子把持不住,又偷偷提醒了人好几次,她方才担心的自然也是那种事,可突然想起来,两个孩子成亲马上一年了。
他们家霜哥儿不止年纪大了一岁,个子也长了一头,现在瞧着不再是去年那细藤似的小模样,脸上身上都有肉了,可以圆房了。
想着两个孩子的大事,万母脸上的笑就下不去了,连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不想管了。
眼看着家里就有喜事了,万母连地里的活儿都不让柳欺霜跟着干了,柳欺霜不解,他去地里也不干什么重活儿,就帮着拔点儿杂草罢了,这么简单的活儿,也不让他干啊。
万母听罢,只是笑着同他说,规矩就是这样的,旁人家待嫁的姑娘哥儿,也是不去田地里干活儿的。
柳欺霜先头还糊涂,他明明都成亲一年了,怎么就待嫁了啊,反应过来万冬阳同他说的圆房时间,这才知道他们阿娘的话是什么意思,瞬间不好意思,却也期待了起来。
他马上就要做万冬阳的夫郎了,真正的夫郎。
既然都要做人家的夫郎了,曾经夸下的海口自然要认,柳欺霜难得认真的同林秋月学起了针线,往后万冬阳的贴身衣物,他都要自己做。
安稳跟着人干了四五日的活儿,柳欺霜终于收获了他亲手给万冬阳做的第一条裤子,虽只是个大裤衩,可那也是他亲手做的。
两人虽然成亲日久,亲嘴也亲了好多回了,可要给人如此贴身的东西,柳欺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睡前,柳欺霜就把裤衩藏在了床尾,睡下之后还同人说明日有个惊喜给他。
“什么呀?”既然是明日的东西,万冬阳也不细想,只伸手捞人准备睡觉,不想被人躲过了。
柳欺霜见人瞪着他,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现在不冷了。”
“不冷了就不给抱了,合着拿我当暖炉用呢?”万冬阳给人气笑了,管他愿不愿意,强制将人搂到了怀里。
柳欺霜趴在人胸口,嘴上虽然乖巧,一点没有再反驳什么,身子也顺从,老老实实待人怀里,可心里却开始担心上了。
现在还是耕天就热了,到了伏天还不知道多热呢,到时候抱着个火炉不得热死他啊。
抱着个火炉的柳欺霜还是睡得很沉,他的火炉也一样,所以两人一点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件大事。
村里杨家有个守节的寡妇,这寡妇娘家姓秦,村里人背地里都喊她秦寡妇。
秦寡妇守寡那年不过二十岁,眨眼十年过去了,也不过三十岁罢了。
她样貌出众,身段窈窕,刚守寡那两年,娘家婆家都劝她再嫁,不要耽误大好年华,可她都没听,为此还给两家博了美名,让杨家秦家的姑娘哥儿们都得了好名声。
守节的寡妇向来受人敬重,杨家对秦寡妇也挺好,不止没有抢夺她手里任何东西,她家田地里的重活儿都会帮她干,年节时候还会给她送东西,又时常叮嘱家中孩儿,往后要给他们这婶娘养老。
村里人几乎人人认定,秦寡妇就这么一辈子了,可哪里料到这秦寡妇的门早被人敲开了。
周老大和秦寡妇被捉奸在床的时候,秦寡妇立马撞了墙,顶着鲜血淋漓的脑袋,同杨家人控诉周老大都是如何强迫她的。
因着捉奸的人是杨家人,事实如何不重要了,杨家对外统一了口径,周老大翻墙欺负他家守节的寡妇。
那周老大有心反驳却根本没人相信,毕竟他家周老幺和村里姑娘哥儿的流言可还飘着呢,谁能相信他是个好东西啊。
这事儿,他承认了就是强迫人家守节寡妇同他苟合,不承认就是死不悔改,想要拖人下水,总之,杨家只有一句话,如此失德无耻败坏人伦的畜生,该被活活打死或者干脆活埋了!
隔日,万冬阳他们知道此事之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万冬阳拍了下自己屁股得意道:“惊喜不止一个啊。”
万冬阳高兴,万家人也高兴,这事儿对万家是惊喜,对整个村子来说也都是大好事。
因为杨家重新提了要将周家赶出万家坝的事儿,先头没能办成此事的那几家人,重新起了心思,跟着杨家人一起闹到了村长家里。
村长见周家实在是不成样子,连守节的寡妇也欺负,因着先前的心软还有些自责。
他觉得,都是他一念之仁害了人家秦寡妇,这会儿终于下了狠心,准备将周家一家子赶出村,免得村人继续被祸害,村子名声被连累,赶紧写了请愿书交给了杨家。
并直言,若是村里三分之二的人家都要赶周家走,他就拿了这请愿书去找镇守,让镇守大人去县衙将此事办了,到时候自然有官差来没收他家的房子土地,将人赶出他们这个镇子。
杨家为首的那几家人到万冬阳家里之时,万冬阳恨不得十个指头都在上头戳个印子,可惜的是他一个都没戳,因为只有户主可以按手印,他现在还跟着爹娘过日子呢,没资格。
这边,杨家人在忙着将人赶出村子,那边周家人也没闲着,分批去各家各户求人了,求村里人给他家里人留条活路。
周家人倒是聪明,几乎不登同万冬阳家里关系好的人家的门,周家人哭的要死要活,在村里人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回去之时,周家老两口还在喊全家人镇定。
他们周家在万家坝也好几代人了,同村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不信了,只几户人家能翻起什么风浪。
“别人不一定会为了杨家得罪人,且等着吧,还不一定会到那一步。”周老头自觉周家为人不错,从不在村里树敌,且两个女儿也出息,旁人应该会给周家几分薄面,心里还期盼着只是虚惊一场。
“是啊,不过几户人家翻不出什么风浪。”周老婆子也开始安慰全家,想着将人赶出村子可是从没有的事,村人应该不会这么狠心。
“一家人一条心,万事都能过得去,不要内讧,惹人笑话。”
周家人当日还盼着村人发善心,因为他们上门求人的时候,别人都是答应的好好的。
可他们不知道,谁都是养儿养女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周老幺这种祸害姑娘哥儿的人渣继续留在村里,人家当着他们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毫不犹豫的在请愿书上落了名字按了手印。
隔日,一份厚厚的几乎印上了万家坝所有户主手印的请愿书,便递到了镇守手里。
镇守只是小吏,没有资格在百姓户籍上做主,只能赶紧拿着村民的请愿书上报县里了。
县里收到请愿书,会派人私下查访,证实了那上头所言皆属实,才会有正式的公文下来,让县里官差上门,没收他们在本村的房产田地,将人赶出本镇,甚至本县,安排人在外地落户。
周家一家子在被赶出村子那日,还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可他们不知道,万冬阳知道啊。
因为这事儿就是万冬阳处心积虑促成的。
他听自己夫郎同他言说,害怕周家报复之时,立马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先头替易家出头,只是为了防止村子里不长眼的混账小子有样学样欺负他家小花,可既然明面上得罪了周家,往后想要相安无事自然不可能。
周家人都是坏胚子,什么恶心事都做得出来,他不想日防夜防,日夜担心,只能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