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等人扶她,她已经一个打滚爬了起来,哇哇哭着朝那兄弟两个扑了过去。
宋赛雪鲜少与人打架,一点经验也无,但她自小很少受委屈,如今被人骂被人打,心里的委屈让她力大无穷,她也不管什么章法,只知道捏紧了拳头囫囵挥出去,一双手臂给她舞的风车似的。
柳欺霜先头还想拉人,后头一想立马歇了这个念头,他拉了赛雪,赛雪不就落了下风,就要被人打了,便只能换了对象,改去拉王家兄弟。
“你们别打了。”柳欺霜找了缝隙去拉住了王秋霜,两人拉扯着远了些,他正想丢开王秋霜再去拉住王春雨,宋赛雪却是‘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还越哭越厉害。
几人所在的这片水田怕是有十几亩,这会儿有好几户人家也在田里干活儿,宋赛雪的哭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不多会儿便有大人过来,将他们拉开了。
小孩儿打架,大人一般都会训斥年长的哄着哭得狠的,偏宋赛雪两样都占了。
她比王家兄弟两个年纪小,还哭的比谁都惨,劝架的村人一来,一个个都在哄她,便是还在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但不满的眼神已经落在了王家兄弟身上。
小孩儿打架之后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告状啊,宋赛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打着哭嗝,却已经指着王家兄弟两个开始告状。
“婶婶,他们背后嚼人舌根给我听见了,还要打我,我的屁股疼,手疼,哪里都疼,都是他们打的。”宋赛雪一点假话没说,她屁股疼是方才跌坐在地石子膈的,手疼是打人打的,哪里都疼是因为心里不爽快,浑身自是没有一个地方自在。
宋赛雪这会儿还在哭,一双眼睛红得不行,眼泪流了满脸,家里有孩子的都看得出来,她是委屈极了。
“孩子别哭了。”王桂香和宋赛雪阿娘郭大芳交好,心疼的给人擦着眼泪,不善的眼神也落到了王家兄弟身上。
可她毕竟不是王家长辈,也不好训斥两个哥儿,想着劝说两句算了,那王家兄弟两个却将眼神落到了一边的柳欺霜身上。
“怎么就是嚼舌根了?我弟弟又没说错,那哥儿故意推人下水田不就是在吸引人注意,故意勾引人?那画本子里都是那么写的!你看那姓万的后头不就帮着他了!”王春雨的嘴巴方才挨了好几拳,这会儿不止破了嘴皮子,嘴唇还有些肿了。
他向来在意容貌,这会儿还伸了只手挡住了半张脸。
王春雨这么一开口,事关万冬阳那个浑人大多人都不想管了,但王春雨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王桂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都是未出嫁的哥儿,你怎好那么说他,积些嘴德吧。”
“我又没说......啊!”
王春雨一句话没说完,却是已经被打断,原因无他,因为边上的柳欺霜狠狠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王春雨不敢置信的瞪着柳欺霜,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不明白,这人怎么敢的,怎么敢打他啊!
柳欺霜这一个巴掌虽是惊到了王家兄弟,一边儿的村人倒是觉得正常。
原来,那日万家水田的事儿已经传的满村子都知道了,村里人自然知道南山脚下的那个小哥儿不是个好惹的。
王桂香眼神乱飘的功夫,心里取笑王家哥儿自不量力。
那徐哥儿连万冬阳都不怕还会怕他们兄弟啊,那哥儿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其实厉害着呢。
王桂香所想没错,柳欺霜自然是敢的。
再说了,今天他爹娘又没在家里,他也不害怕谁人去家里告状,他凭什么忍着。“那日你冤我推你下水田,今日你污我勾引人,这个耳光是你应得的,你若不服,只管喊你爹娘到我家讨说法。”
柳欺霜打了人留了话,也不和人多做纠缠,他是来干活儿的不是打架的,直接往家里水田去了。
柳欺霜走后,剩下的人开始劝和,但这会儿哪还有人听得进去啊。
宋赛雪这会儿也不哭了,胡乱抹了几把脸上的眼泪就追着柳欺霜去了,剩下的王家兄弟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两人自来不会在外头同人动手动脚,都是一副脾气性子皆好的样子。
方才,他们也不是真想和人动手,只是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打了也就打了,谅她也不敢怎么着!哪知道那小丫头那么厉害,根本不怕他们,这才惹了如今的麻烦出来。
“好啦,算了吧,他一个小哥儿,你们兄弟的话着实是难听了些,各自不要计较,算了吧。”王桂香原本就是为了宋赛雪来的,宋赛雪走了,她也不想多留,又说了这么一句劝和的话也走了。
田地活儿还多呢。
劝架的人慢慢走了之后,王秋霜才开始小声骂人,且骂的还是宋赛雪,一边的王春雨倒是没有言语,只望着柳欺霜去的方向。
王春雨这会儿捂着红肿起来的嘴角,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那日水田的事,他原本并不在意,后头打听出了万家情况,又想到那日万冬阳后来变了的态度,便开始愤恨。
那万家虽有三兄弟,可老大老二竟是没有种的,至今连个儿子也没有,且他们年纪还一大把了,眼瞧着就是生不出儿子了,那万家老大老二的家产到了最后定然都是老三的。
若是嫁了万冬阳,往后不止有几家田地继承,还有免费长工干活儿,这多好啊。
早知道,他干嘛要待在水田里博怜惜,直接爬上水田给那姓万的一顿打更好,如此风头也不会被那臭哥儿抢走了!
第22章
“霜霜,你咋不等我啊。”宋赛雪追到了柳家田埂上,她眼泪还没干呢,脸上已经有了笑。
柳欺霜正把手里的短棒往田坎上戳,他冲人笑了下收回棒子,再往方才戳出来的泥洞里丢了三四个黄豆,才不慌不忙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两人也许久没有碰面了,上回柳欺霜给人吃的也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今日既然撞上了,自然要一起说说话的。
今日是个阴天,清风吹在脸上还挺舒服,柳欺霜在前头种田坎豆,一直弯腰受不住,他偶尔的会站直身子歇会儿,吹吹风也和宋赛雪说说话。
宋赛雪跟在他后头,一直有着密密麻麻说不完的话,从前些天万家水田那里的事儿,说到了今日和王家哥儿闹起来的事儿。
“他们先头笑我学人精,学他们摘野花,后头又说你学着画本子里的手段勾引万冬阳,我气不过就和他们吵起来了,他们吵不过我就推我,但动手也不怕,我打架竟然还好厉害的,给人嘴巴都打肿了哈哈哈。”
宋赛雪边说边笑,还摇头晃脑的,瞧着心情极好的样子。
柳欺霜先头听了那么多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听见那个‘画本子’却是动了心思了,可他也只是动了动罢了,转瞬就焉了。
就算有那样的画本子又怎么样,他又不识字,也学不了上头教的本事,勾引不了万冬阳。
种田坎豆最是快,手里的短棒在田坎上戳个洞,往里丢上四五个豆子就行,甚至都不需要掩土,且这豆子也不是密密麻麻种着,需要间隔几寸,给豆株留下生长空间,如此速度就更快了。
柳欺霜沉默种豆子,宋赛雪像只小鸟叽叽喳喳说不停,两人的身影慢慢在田埂上移动着,大概两刻钟过去,宋赛雪说的喉咙冒烟,柳欺霜也将近日里村里的闲事听完了。
“赛雪,你要和我去摘花吗,那边那块沙石坡的香叶花应该开了。”柳欺霜弓背干了半天活儿,这会儿腰有些不舒服,他一边抻着身子一边看向了蜂包崖那里。
若不是那片长了香叶花的沙石坡离着蜂包崖太近,他也不会问一嘴,直接喊人同去便是。
一直话说不停的宋赛雪这会儿没话了,柳欺霜一见人反应就知道她不敢去,笑着把人往村子方向一推,自己往蜂包崖的方向去了。
柳欺霜也不是胆子大到不怕蜂子蜇,主要是那处地方离着蜂包崖还有些距离,他并不多害怕。
村子里到这片水田的路虽是山路,但常年有村人来回走过,路面被踩的死紧紧不说,路边杂草也并不挡路,去往蜂包崖那里的路就不一样了,路旁杂草都能将人掩住,就连路径都不甚明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