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万冬阳喊人上马车。
可柳欺霜不愿意,他一个摇头闷头走人。
万冬阳见人竟然不搭理他,脑子有些懵,但他有正经事和人说,冲着前头驾车的人道:“三叔,你停车。”
万少爷嘴角带笑一脸看戏模样,停了马车乐悠悠瞧着两步跳下马车,几步追到了人的侄子。
“你这哥儿咋这样?喊你上车你跑什么跑,白载你一程你不乐意啊。”
“......”柳欺霜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万冬阳眉头皱的更凶了,也有些生气了,但要说的话还得说。
他将人背篓拽住,朝着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的小哥儿道:“若是万长青家有人喊你去吃饭,你一定要去知道吗。”
“嗯。”这回柳欺霜给了回应。
万家的外孙婿得了老熊,他们好歹同路去的,他又帮着云深作了证,万家怕是会请他吃顿饭。
有肉吃,还是一辈子都吃不到一次的熊肉,柳欺霜想去。
见人终于应了,万冬阳脸色由阴转晴,再次问道:“你真不坐马车?”
“不坐。”柳欺霜照样干脆拒了。
“行吧,随你。”万冬阳话落也干脆,几步走了,之后马车快速离去,柳欺霜这才抬头看着离他远去的车屁股。
马车远了,万冬阳也远了,他说他只是个小孩儿,他不乐意对着他。
此时,马车上。
“你小子怎么得罪人家小哥儿了啊,我瞧着他不想搭理你啊。”万少爷话里带着笑,他没想到,村子里竟然还有敢给万冬阳脸色看的哥儿,真是稀奇。
万冬阳这会儿脑子正打结,他在想事情,听万少爷这么一说,立马急了。
“得罪?我昨晚才帮了他!”昨晚上,那哥儿累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要不是他背了人一路,他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万冬阳有些生气,也有些迷糊,所以脑子有些打结。
他就不懂了,昨晚才同他求亲的人,不过一晚上罢了,怎么就变了个人啊?!
第33章
万冬阳生着闷气回了家,岂料,回家了也没消停。
他家里的人,竟然也在说他和柳家哥儿的事,早上那刘全的胡言乱语传到家里去了。
“我说你小子昨晚上怎么那么殷勤,还给人送回去,合着你是打上了人家柳哥儿主意了啊。”万母这会儿手上在忙着,她在赶制两双夏布鞋,是给娘家老爹老娘的。
端阳的时候给娘家送端阳礼,就能一起捎回去。
今日,万冬阳家里人都在,都没出去干活儿。
万母忙着做鞋,他两个哥哥在舂酒米,他爹在捣苞谷碎,两个嫂嫂也没闲着,在准备包粽子的各种配料,也就万小花不在家里,出去摘桑葚了。
万冬阳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直接靠在圆木做的立柱上头,正想给自己辩解几句,他娘又开口了。
“话说回来,是柳哥儿也行,虽说年纪小些,可左右你小子婚事也不顺,次次相看的姑娘小哥儿都没有看对眼的,年岁大小又怎样啊,反正你暂时也成不了婚。”万母话到这里发现家里人都看着她,且都是一副惊异的样子,她哼笑一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便是年纪小不好立马圆房也无事,先娶回来,大不了当自家哥儿养着,过两年年岁到了再圆房也就是了。”
“倒也是个办法。”万父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第一个点了头。
万永安没开口,老三的事儿他管不了,不发表意见,倒是大嫂林秋月看了万冬阳一眼便摇了摇头,用几乎只有她身边的马翠兰能听见的声音道:“年岁差的多了有些不合适。”
马翠兰一听她嫂子这话来劲儿了,哈哈笑道:“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老三,你不怕被村里人说啊?”
万冬阳这会儿都要被气死了,他一句话没说呢,全给他们说完了,他装了一肚子话,可话出口倒是只有一句。
“我哪有那么老!七十老翁还娶妙龄女呢,我就比柳家哥儿大了几岁,怎么就老牛啃嫩草了!”
“人家七十老翁是大官人大财主,你是什么?你也想啃嫩草?”马翠兰原先倒是没把刘全的话放心上,也就是调侃一下自家三弟,这会儿见人这个反应才收起了一脸的调笑,开始正经起来。
这亲事她不答应。
“那柳家是什么人家?真娶了他家哥儿不就是惹了一堆麻烦吗,老三你不会是真看上柳哥儿了吧?这可不行,你这不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惹麻烦吗。”
“是这样的。”万二哥万有谷随着妻子的话跟着点头,看样子也是觉得柳家不适合。
万冬阳原本也没多想刘全的话,家里人一个个说的起劲儿,他便忍不住留意了起来,不知怎的,他也想知道家里人怎么看。
可他一听他二嫂这话,直接笑了。
其他也就算了,说到柳家,他倒是有话说了。
就柳家那两口子,根本不够他收拾的,他要真做了柳家的儿婿,那两口子不止占不了他万家的便宜,他还得帮着柳哥儿将柳家给抢回来。
到时候......
“谁是麻烦还不一定呢。”万冬阳丢下这话便走了,但他出了门心里的不爽不见了,立马乐了。
没想到,他娘还挺聪明啊。
万冬阳哼着自个儿瞎编的不成曲儿的小调,往万长青家里去了,他今天一天都得守在那里。
他阿爹近来老是睡不好,可他大哥和镇上大夫都看过了,都说身子没有什么毛病。
他娘觉得,怕是有什么脏东西缠身,他虽不信这些东西,可万一有用呢?他也想他爹睡个安稳觉,便想要买了云深那头老熊熊皮,铺在他爹床上镇煞,看看他爹能不能好睡点儿。
只是,这熊皮贵呢,他存下的银子买了熊皮便剩不得多少了,今年可不能闲在家里了。
柳欺霜到家之时,他爹娘都不在家。
他趁着这个功夫,赶紧煮了一锅白米饭,将藏起来的山菜炒了腊肉,买回来的新鲜猪肉炒了土豆片,两个肉菜好了直接倒在了饭盆里,然后背着一大盆饭菜去找他阿爷了。
家里的活儿他熟得很,他爹娘不在家应该是去田里割田坎草了,现在大秧下田,内外田坎上的野草都要打理干净,否则最里头那几排的秧苗长不好。
至于他阿爷,八成是在包谷地里除草,那地里的野草就像是天上的雨,从没有穷尽的时候,年年拔年年长,一季庄稼不知道要除多少回草,可还没半个月又有一茬长起来,不管还不行,又得去拔。
柳丛香两口子忙了个大中午回去,锅里却不是冷锅冷灶,灶台还是温的,铁锅明显刚做了荤菜,还油亮亮的,可锅里却不见一点东西。
柳丛香立马猜到家里哥儿干了什么,她怒从心起,用力踢了灶头好几脚,赶紧冲着外头的徐仕凡喊道:“造反了造反了!那死小子是真的要造反了!
柳家四人分锅吃饭已经有几年了,那一老一小不能动家里的精粮和肉蛋是规矩,柳丛香看着油汪汪的铁锅,里头却没有一块肉,气得连连踢了身前的灶头好几脚。
她没想到家里哥儿胆子竟然大成这样,私自煮肉吃也就算了,竟然还不给他们留!
“都是你!说什么哥儿大了不能随意打骂,这就是不打不骂的下场!他都要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柳丛香心里明白,丈夫的话是有道理的,可儿子逆来顺受的十几年,突然敢和她作对,她哪里受得了。
看着那油亮的铁锅,徐仕凡也是生气的,便没吭声。
柳欺霜和他阿爷吃饱了饭也干完了活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酉时了,他们刚踏进家里院子,他娘就想骂他,可惜家里正好来人,他娘顾忌着面子,只能暂时忍着。
来人是林哥儿的男人云深,他来喊自己明日去万家吃饭。
柳欺霜记起万冬阳的话,万冬阳同他说,若是万家来喊他去家里,一定要去。
柳欺霜连一句话都没和云深说上,云深就被他爹骂走了,因为他爹不乐意他和万家人来往,害怕他嫁到万家去,更因为云深喊他爹柳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