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1)

2025-09-24 评论

  闻人晔垂眸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背,悄悄移开了些许:“是有点怪。”

  魏婪托腮说:“你看,你每次见我都挑在深更半夜,难道我们俩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闻人晔暗自腹诽,魏婪都成尸体了,当然见不得活人。

  “你说的有道理,那朕明日白天再来。”闻人晔说完就要走。

  “陛下,等等。”

  四字一出,背对着魏婪的闻人晔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夜里真的冷,反正闻人晔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脑中闪过了无数鬼怪吸人精气、取人阳元等不知道为什么含有大量艳-情元素的民间诡闻,他的右手悄悄握住了剑柄。

  月光之下,魏婪也看到了闻人晔的动作,内心发出了尖锐爆鸣。

  【魏婪:他要杀我!】

  【系统:不像。】

  【魏婪:他都摸剑了!】

  【系统:可能那是他的待机动作。】

  魏婪听不懂什么叫待机动作,面上波澜不惊地把话说完:“我算了日子,督察使该回来了,陛下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说起正事,闻人晔缓缓松开了剑柄,转身笑起来,“魏师忧民。”

  “我忧的是陛下之民。”

  说点好话他应该就不会刀我了吧?

  魏婪话音情真意切,但闻人晔的脸绷得更紧了。

  听说鬼有执念,才会在身死之处久久徘徊,不愿离去,魏婪的执念,怎么好像是他呢?

  低声咳嗽了下,闻人晔问:“魏师可有除修道外的爱好,朕都能满足你。”

  投胎去吧孩子,投胎去吧。

  魏婪没想到闻人晔突然转变态度,沉吟了一会儿,拉住闻人晔的袖子,“陛下可否陪我去政事堂看看?”

  政事堂,百官办公的场所。

  儿时,至少在还不用为温饱忧虑的时候,他也曾做过大官梦。

  翌日

  得了圣上要来视察的消息,丞相等人按官职高低排好,守在门口等待圣驾。

  户部侍郎忧心忡忡:“先帝从未来过政事堂,陛下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清河郡的事?”

  同僚冷淡的说:“清河郡出事,太守担责,与我等无关。”

  世家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户部侍郎撇了那人一眼,讥道:“照顾少卿的意思,日后少卿若是遭了陷害,也与我等无关了。”

  “陷害”二字把大理寺少卿顾游逗笑了。

  方经略是什么货色,还用得着别人陷害他吗?

  “侍郎,少卿,”一老臣开口:“当街争吵,有失体面。”

  他们俩一个从四品,一个正四品,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都是天潢贵胄,自然不用给对方脸面。

  刚过巳时,宫里的马车远远驶来,宋承望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交握平举,恭恭敬敬的俯下身,“见过圣上。”

  闻人晔先一步出来,他跳下马车,侧过脸等魏婪。

  不穿龙袍的皇帝少了装出来的严肃感,卸下了重担,回到太子时期似的,双手抱臂,玩世不恭。

  他等,众官也得等。

  先前早朝的时候离得远,他们又不能随意抬头窥视天颜,故而大多官员并未看清魏婪的长相。

  兵部尚书与同僚使了个眼神,做了个口型:“魏。”

  同僚也猜测马车里的另一人多半是魏婪。

  等了约莫一分钟,闻人晔眉尾挑起,怎么还不出来,鬼见不得日光?

  他左右看看,想摘一顶侍卫的帽子给魏婪挡着,便听马车里传来笑声。

  青年乌发束起,一袭红色窄袖华服,金边束带勒住腰身,下方坠着一连串的玉珏,他略微抬手撩开马车车帘,袖口下滑,露出些微白色的里衣。

  好一个明丽郎君。

  也是这一瞬间,宋承望瞧见了魏婪手腕上的翠玉佛珠,如一汪藻绿的春水。

  陛下竟然将贡品赏赐给了魏婪,宫中传闻他深受宠爱,果然不假。

  魏婪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传闻中的“盛宠眷顾之人”,还在想着怎么应付皇上的下一次试探。

  仙人的人设要立住,少不了卡牌帮助。

  但是!

  魏婪手气真不怎么样。

  他纵身跃下,脚不沾地,幸好没有大臣盯着别人的鞋看,不然恐怕要吓得晕过去。

  闻人晔也怕这些老东西讹他,侧身微微挡住魏婪,“丞相不必跟着朕,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朕只是带魏师来瞧瞧罢了。”

  他话都这么说了,宋承望也只能听从。

  但哪个好人能在顶头老板视察的时候摸鱼上班啊?

  所有官员马力全开,展现出背水一战的气势,废寝忘食,一目十行,奏案写到手软,这才不算辜负没他们自家儿女零花钱多的俸禄。

  魏婪一路好奇地左顾右盼,闻人晔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到院中的桃花树下,魏婪瞧见了树枝上绑着许多红色绸带。

  魏婪站在树下,闻人晔站在长廊之中,二人仅仅相隔几米远,但闻人晔瞧见桃花,又瞧见红绸后方比桃花更清艳的面容,只觉得双目灼得疼。

  魏婪同一团行走的火焰般张扬,他冲着闻人晔伸出手,“陛下,怎么不过来?”

  怕被艳鬼谋害。

  闻人晔缓慢走下台阶,站在树枝的最边缘,并不靠近他。

  魏婪双手抱臂,歪着身子倚着树干问:“我不是人?”

  闻人晔:“…是吧。”

  “那陛下为何避着我?”

  闻人晔不怕鬼,他杀人都不知道杀人多少,但一想到魏婪的荒唐死法,他就觉得心里发闷。

  他还没揭露魏婪的骗术,然后派人将他押去刑场砍了脑袋,再送其他十五个人骗子道长下去陪他,魏婪就活生生饿死了。

  看他之前那么自信,闻人晔还以为魏婪真会辟谷呢谁知道他就是纯扛饿啊。

  等不到闻人晔回答,魏婪主动走了过来。

  闻人晔退,他进,一路退到假山边,闻人晔呼出一口气,大步向前一跨。

  现在轮到魏婪退了。

  两个人像在跳探戈,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围着桃花树走了一圈又一圈。

  自窗内向外偷窥的大臣:“?”

  “这是祈雨仪式吗?”

  “清河郡水满成灾,祈什么雨,应该是祈求粮食丰收。”

  再一次退到桃花树下,魏婪不动了,闻人晔一愣,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眼前缓缓飘落一朵桃花。

  他被做局了!

  心里想着不该靠近,闻人晔动都不动一下,目之所及,那桃花落在魏婪的左眼眼皮上,衬得玉面白皮,活脱脱桃花妖成精。

  闻人晔脑子里满是自己要被吸干精气了。

  魏婪两指拈下桃花,笑道:“陛下这是什么表情?”

  闻人晔开始找话题:“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看看而已。”

  魏婪将桃花碾碎,看着指腹的花汁,伸手抹到了闻人晔的衣服上,“要是当初没有学道,我或许会做官吧。”

  他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失落之意,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闻人晔好奇:“你是举人?”

  “不是。”

  “秀才也不差。”

  “不是秀才。”

  “…好歹读过书,总归肚子里有点墨水。”

  魏婪抬眸,漆黑的瞳弯成半月,“我没读过书,只是识得几个字。”

  那你当劳什子官?

  闻人晔怒极反笑:“你是不是一天不耍朕,心里就难受?”

  魏婪无辜耸肩,伸手去勾树枝上垂落的红绸缎,“我是真心的,只是没有读书的条件而已。”

  红绸柔顺,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魏婪也不恼,不厌其烦的去勾。

  闻人晔定定望着,忽地拔出剑。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嗡鸣,他手腕一转,剑尖下劈,接着纵身一跃握住那根断枝。

  红绸完好无损。

  桃花在剑气中如雨般落下,砸了魏婪一身,他接过闻人晔手里的桃枝,看着少年君王得意的表情,缓缓解开红绸,将桃枝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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