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哥掉到二哥,阎化甚至来不及冷笑,身旁的田乐已经叫上了。
“冯大哥,”田乐的表情十分麻木,他似乎已经不在乎自己要拥有多少兄弟,也不在乎老了之后要给多少人扫墓,干巴巴的说:“鄙人姓田,排行第三,你可以叫我三弟。”
冯洲满头雾水,什么大哥,什么三弟,他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冯洲什么都没搞明白,已经赶鸭子上架成了他们结拜四兄弟中的大哥。
“可,可,”冯洲有些着急:“可我没答应要与你们结拜啊?”
云飞平双眼圆睁:“冯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我已经叫了你一声大哥,二哥与三哥也叫了,你刚刚不说,怎么现在反悔了?”
冯洲哑口无言。
他刚刚根本没反应过来。
阎化面露同情,云飞平就欺负人家不善言辞。
“可我们才刚刚认识,”冯洲试图辩驳:“我等并不相熟,如何能以兄弟相称?”
“有何不可?”
云飞平指了指阎化,“我与二哥也不过认识半个月而已。”
阎化以扇掩面,劝道:“冯大哥,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虽然结拜为兄弟,但并不是想要图你什么好处。”
冯洲也不怕他们有所图,他是朝廷命官,若是这几个江湖人违法乱纪,那都是功劳。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结拜便结拜吧。”
反正只是个名头,冯洲没打算当真。
他看向低着头的魏婪、镇北王和李将军,问道:“他们看着比我年长,为何我是大哥?”
云飞平解释道:“哦,因为他们辈分大。”
他指了指镇北王,对冯洲说:“大哥,这位是义父。”
冯洲:“?”
他望着那人,艰难地喊道:“…义父。”
镇北王比他更艰难,只点了点头。
有了义父开头,后面叫李叔也容易了,但轮到魏婪时,云飞平抓了抓脸,说:说不出个所以然。
冯洲疑惑:“他与你们不是同路的?”
云飞平“哎呦”一声,凑到冯洲耳边说:“大哥有所不知,其实我义父被那位给买下来了。”
“?”
短短几秒,冯洲的目光从震惊到茫然再到欣喜。
私自人口买卖?
功劳来了!
冯洲立刻不排斥什么结拜兄弟了,若是能够通过这几人挖出他们身后的势力,剿灭真正的幕后黑手,就算他没抓到红豆糕,圣上也不会怪罪。
“四弟,四弟,”冯洲握住他的手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云飞平热泪盈眶:“大哥!”
冯洲:“四弟!”
魏婪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留下一句“困了”就独自上了二楼,小二为他领路,挑了最大的一间房。
冯洲揉了揉耳朵,刚刚那人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古怪,实在古怪。
他打定主意,今晚一探究竟。
在此之前,冯洲要先应付热情的云飞平,菜一盘接着一盘呈了上来,几人把酒言欢,除了镇北王喝不了这劣质的酒,其他人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很快就半醉了。
“大哥,你不知道,武林大会在即,不太平喽,”云飞平和冯洲勾肩搭背,自以为声音很小:“我们老大,就是刚刚上去睡觉的那位,他想竞争武林盟主的位置。”
冯洲迷迷瞪瞪:“武林盟主,有什么好处?”
云飞平也不知道,“据说可以号召全武林各个门派为他效力。”
冯洲摇摇头,“哪有几个门派会听话。”
云飞平也是这么想的。
阎化插了一嘴:“如果有本事把各大门派的宗主收服,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说着说着,云飞平忽然身子一晃,“咚”地一声栽了下去,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
这木桌确实质量不佳,被云飞平的脑袋给撞塌了。
云飞平的身体像面条一样软倒在地,冯洲的头也晕乎乎的,他发觉了不对劲,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瞬,冯洲侧着身子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眼还睁着,意识也算清明,但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
要是再看不出这家店是个黑店,那他就是傻子了。
酒中的药效发挥了作用,除了镇北王,所有人都瘫软了下去,镇北王面不改色,夹了一根豇豆吃。
店主和小二躲在柜台后,等着镇北王也晕过去。
药大多放在了酒里,但菜里也不少。
镇北王平静地又吃了几口,他年轻时征战沙场,与蛮族、南疆都交过手,这么点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将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干净净,镇北王放下筷子,理了理衣服,转身向着二楼走去,随便选了一间房。
直到门关上,店主和小二都没回过神。
“他、他怎么不找我们麻烦?”小二惊疑不定。
店主在他后脑勺甩了一巴掌,“我还要问你呢,买地什么药,怎么对那人没用?”
小二委屈:“说不定他是传说中的用毒高手阎化,这种药当然对他没效果。”
真正的阎化:“……”
够了,我说够了。
自从遇到羊真白,他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店主“啧”了一声,“算了,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扒下来。”
既然刚才那人不管,那他就不客气了。
小二“哎”了一声,小跑过去,第一眼就盯上了看起来最有钱的冯洲。
“客官莫怪,客官莫怪,小人只是拿点钱,不要您的命,比那些想尽办法铲除竞争对手的武林盟主候选人善良多了。”
小二从他怀里摸到一锭金子,大喜过望,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真金,是真的金子!
冯洲面无表情地看着店小二,心中想的却是又来一个功劳。
剿灭黑店,造福百姓,听起来不错。
店老板看不得小二没出息的样子,叉着腰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金子抢了过来。
“别浪费时间,快把其他人也搜了,”店老板一边恨铁不成钢的骂,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锭金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一咬。
软的。
店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蹲下身对冯洲说:“客官,你放心,我们只谋财不害命,今儿晚上,就有人接你们过去了。”
过去,去哪里?
冯洲眼神闪了闪,心中升腾起一个猜测。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只听店老板说:“魔教正缺能用来试药的药人,你们这些江湖人身体硬朗,最合适。”
涿郡的一家小客栈,居然和魔教有联系。
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魔教究竟是哪一派。
田乐和阎化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是对方的门派,只有云飞平已经昏了过去,无法加入这场独属于魔教弟子的讨论。
小二动作熟练利索,很快就把冯洲的两个手下摸干净了。
他的手下不如他有钱,身上只带了几两碎银子,小二有些遗憾,摸了摸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禁舔了一下下唇。
“老板,他们的衣服料子好像很名贵。”
小二搓了搓手,“要不我们把他的外衣扒了吧。”
店老板没有丝毫犹豫:“扒!”
冯洲什么时候遭受过此等耻辱,他冷下眸子盯着两人,却见小二顺手把“李叔”的面罩给摘下来了。
嗯?
冯洲目眦欲裂,李副将?!
李副将对着冯洲扯了扯嘴角,恨不得当场找个沙漠把自己埋进去。
冯洲恍惚了一会儿,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如果“李叔”是李副将,那“义父”是谁?
答案就在嘴边,冯洲却不敢说。
不仅如此,如果“义父”真的是那位,那么,是什么人敢贩卖当朝王爷?
冯洲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看向刚刚结拜的三位兄弟,这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是红豆糕,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