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吓了一跳,想要将名册夺回来,却被男人的内力推出五米之外。
黑衣男子不顾弟子阻拦,翻了翻名册,看到了第一页上清清楚楚的“洪窦高”,冷笑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魔教何时易主了。”
又翻了翻,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名字,低声骂道:“这群老不死的,居然都赶在一块儿了。”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问剑山庄的人,一群白衣人提剑冲了出来,大喝道:“何方宵小,敢在问剑山庄放肆?”
男人懒得理他们,将名册丢开,嗤笑道:“一群上比蚂蚁强不了多少的小家伙,真以为拿把剑就能唬人了。”
他随手一挥,袖子一甩前排弟子们齐齐向后倒去。
男人摇摇头,不屑一顾,飞身离去。
负责记名的弟子脸色煞白,直到男人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将名册捡起一看。
最后一页写着两个字——拓坞。
云飞平的师傅,魔教真正的教主。
第64章
前往西北,必然要经过引渠州,而清河郡便在引渠州。
新帝登基不过一年,虽然大刀阔斧换了不少官,但先帝留下的病根太重,引渠州至今仍有许多流民。
一进城,宋时兴就深深地拧起了眉。
一州主城,路边居然还能看到衣不蔽体的乞丐,街上行人行色匆匆,眉眼间既没有嫌恶,也没有同情,似乎早已麻木。
只有看到大批穿着铁衣甲胄的将士时才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当他们发现季时兴等人并未打算抢劫之时,商贩们又收回了视线。
没有叫卖声,街上也看不见孩童,流民与乞丐蹲在墙边等死,和魏婪记忆中几乎没什么不同。
他倚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街上的一幕幕,忽然扯开唇笑了一声。
【魏婪:这也是游戏设定吗?】
游戏要他们死,所以他们必须一辈子爬不起来。
【系统:检索中,游戏设定引渠州发展值54,安定值39。】
这么低的安定值?
魏婪放下帘子,点开系统界面翻了一伙儿,忽然注意到了一直亮着红点的小道消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点开过了,那里永远亮着,亮久了,就被魏婪忘了。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看看。
【小道消息:听说不久前,引渠州的小酒馆里请来了一位词人,每次作词后,店家便要请伶人乐姬弹唱。】
【小道消息: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了过去,他们往往会在酒馆里坐上一下午,离开时依依不舍。】
【小道消息:词人在两日前失足落水,虽然被救了上来,但至今不曾下床。】
连续三条小道消息,都是关于引渠州的,这三条消息看起来并不是大事,但魏婪熟知游戏的尿性,这其中恐怕有问题。
马车进城后,在一处客栈前停下。
魏婪刚下车,一身着锦衣的男人便带着家丁跑了过来,“见过监军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勿怪。”
魏婪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客栈,季时兴跟在他的身后,宋轻侯倒是停住了,伸手塞给了男人什么东西,二人对视一眼,男人双唇上扬,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人乃是引渠州知州的下属,好巧不巧,知州是宋丞相的门生,早在宋轻侯刚离开皇城,宋党官员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安静些,监军大人不喜吵闹。”
“是,谢大公子提点。”
男人跟在宋轻侯身后,一起进了客栈,偷偷抬起头观察三人,季时兴年轻气盛,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右手始终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眼睛咕噜噜的转来转去。
男人看了一会儿,给他打上了“年纪小,好骗”的标签,视线一移,虚虚地落在魏婪身上。
他早在宋党官员寄来的信中得知,监军其实是深受先帝与圣上信赖的妖道魏婪,他听说了无数与魏婪有关的传言,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魏婪和传闻中的妖道形象略有些偏差,黑发青衣,玉面郎君,活脱脱的书生公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与道士有关。
他忽然瞧了过来,与男人轻笑着颔首,男人发愣,急急忙忙地作揖,魏婪却已然转身走了。
季时兴三两步追上去,对着楼梯上的青年喊道:“监军大人,等等我,陛下让我时刻护着你的安危!”
要是魏婪出事了,季时兴和宋轻侯的脑袋也保不住。
宋轻侯摇了摇扇子,“大人请回吧,监军大人要歇息了。”
魏婪出身于引渠州之事并无多少人知道,男人谄媚地笑了声,“监军大人初次来引渠州,想必没有尝过我们这里的特产,知州大人设宴,今夜戌时,请各位到骤雨楼一聚。”
宋轻侯笑了笑:“我会转告监军大人的。”
然而,魏婪根本没休息。
宋轻侯说是护送,实际上是宋党安排来监视他的,魏婪可不想陪他虚与委蛇。
他将房门一关,推开二楼窗户,左右看了看。
客栈后方是一处细细窄窄的小巷子,一颗歪脖子树的枝条正好伸到窗边。
【系统:你不会要跳下去吧?】
【魏婪:不然呢?】
他刚爬上窗台,下方的巷子口忽然来了人,魏婪收回腿,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合上,只留下一道细缝。
下方的黑衣男人刻意用袖子掩住脸,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放松下来。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人,那人走得快,时不时回头看看,像是被猛兽追逐似的。
魏婪眯起眼,唇角向下撇了撇。
居然是客栈小二。
“卢兄,怎么只有你来了?”黑衣人惊讶地问。
“别提了,客栈来了位大人物,”小二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手,“你回去告诉他们,知州大人宴请朝廷来的贵人,今夜在骤雨楼会面。”
黑衣男人眸光一亮,“老匹夫在府里多了那么久,终于要出来了!”
小二面色惊恐地按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们今夜去冒险的!”
黑衣人与他想的不同,满眼势在必得,“卢兄,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当初加入我们的时候,可是说要为母报仇?”
“知州为官不仁,百姓哀鸿遍野,他坐视不理,你、我、还有其他人,我们吃饱饭都奢侈,他却还有心思接待朝廷来的大人物,卢兄,我问你,你咽的下去这口气吗?”
黑衣人越说越激动,他揪住小二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压在墙上,愤愤地质问:“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小二抽了抽鼻子,表情似哭似笑,“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明白吗?我有什么办法,就凭我们难道还能跟官老爷作对?”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你忘了,咱们大哥是怎么说的了吗?”
小二别开眼,“就算你这么说,要是失败了怎么办?难道要我舍弃加中老小和你们去断头台吗?”
“砰!”黑衣人一拳砸在了小二脸上。
黑衣人红着眼拽住他的衣领,低声骂道:“我就没有老小吗?大哥就没有吗?你没看到外面那些人都成什么样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去乞讨!”
二人厮打在一起,打着打着,抱头痛哭,不想被人发现,只能用衣服塞着嘴哭。
黑衣人很恨的锤了一下墙,道:“不管怎么样,今夜那狗东西必须死!”
说完,不顾小二的阻拦,黑衣人大步走了出去,小二没办法,在巷子里蹲了好一会儿,直到后厨的人出来找他,才盯着乌青的脸走了出来。
“哎呦,小卢,你的脸怎么了?”
小二笑了一下,“睡迷糊了,一脚没站稳,撞树上了。”
魏婪不知何时已经将窗户打开了,支着下巴注视着下方的人,直到巷子重归宁静。
有人要刺杀知州,还是说,要闹得更大?
【系统:游戏设定,安定值低于五十时,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触发百姓起义,但大多数起义都会被当地的官府镇压下去。】